她的目光很執著，凌薇看不透。「可剛才那個人也喜歡她，你要和一個男人去爭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女孩？乾碧，不是我看不起你，這個學校知道你是同性戀的人，除了我還有誰看得起你！要是季箜靈知道，她也會瞧不起你，也會嫌棄你的！更別說是喜歡你和你有未來，就連做路人的機會都不會留給你！」凌薇怒吼出來，把乾碧傷的體無完膚，直到看見乾碧越皺越深的眉頭，她才頓覺自己說錯了話，想要挽回卻已經為時太晚。

凌薇想要道歉，卻被乾碧舉起來地手阻止了，乾碧苦笑著看著她：「原來，你心裡的我，就是這樣的。」

凌薇努力搖著頭，一頭長發亂七八糟地遮住了她的臉，還有些因為眼淚的關係濕噠噠地粘在頰上。

乾碧似笑非笑地看著凌薇，有的事她不可否認，曾經她很愛凌薇，就像現在愛上了季箜靈一樣的愛著凌薇。

可那畢竟已是曾經。

乾碧作勢要走，凌薇不言放棄，再次攔住她。「筆筆，你給我個機會好嗎？讓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乾碧躲開她的手，厭惡地說：「我不想和一個惡毒的人繼續糾纏不清！」

惡毒，的人？凌薇的瞳孔驟然放大，無法相信這話竟然是乾碧嘴裡說出來的。「筆筆……」

乾碧再也不給她阻攔的機會，邁開腿就往林子外面走，在她即將走出林子時，她隱約聽到凌薇很悲憤的哭聲。

阿薇，阿薇，我們終於結束了，願你以後好好的。

乾碧回到課室的時候承皓宇已經在那裡了，站在門口筆直筆直的，身高几乎和門差不多。「姐夫！」

承皓宇風輕雲淡地看著她點點頭，轉而望著課室裡面說：「看來你這同學並不待見我。」

乾碧自然知道是季箜靈的，於是笑呵呵地說：「沒有，她看你太帥了，不好意思嘛！」說著就進了課室，拉著季箜靈往外走。

季箜靈在承皓宇身邊經過時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雖然不解氣，但總比什麼都幹不了強。

「阿碧。」承皓宇喊住乾碧。

「嗯？」乾碧回頭，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季箜靈臉上此刻精彩的表情。

「我送她吧。」

乾碧看了看天色，因為凌薇鬧得這件事的確耽誤了時間，她也不忍心讓季箜靈一個人回家，於是答應了下來，讓季箜靈坐承皓宇的車，她自己就搭車回家。

沒了乾碧的陪同，季箜靈更加覺得和承皓宇之間越發尷尬，坐在副駕駛一分鐘就往窗外咳嗽了好幾下，嗓子差點沒咳出來。

承皓宇似乎興緻不錯，見她一個勁兒地咳嗽也沒說什麼，只是專心致志地開著他的車。

車子彷彿行駛了很久很久，在車子終於停下來時，季箜靈感覺周身的情景，她陌生的一塌糊塗。

微風襲來，夾雜著淡淡的腥味，是海水的味道。就在不遠處，有一片海，寬闊，無際，一眼看不到邊。

站在路邊還聽得見海潮拍打海灘的聲音「嘩嘩嘩嘩」。

承皓宇一言不發地拉著她往海邊走，步履沉穩，彷彿走在地毯上。

季箜靈猶豫著要不要問問他想幹嘛，可又怕他發火，於是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終於停下，在離海水一米的地方。

承皓宇鬆開了季箜靈的手，他雙眼盯著無邊的大海，雙耳聆聽著冷清的海風，他說：「你知道季好最近出了什麼事嗎？」

季箜靈怔了怔，眸光暗了下來，她聽說，季好即將面臨倒閉，而爸爸為了不讓她擔心選擇不告訴她。畢竟紙包不住火，那麼多人認識爸爸，隨便一打聽都會破綻百出。

許久，她點點頭，「嗯」了聲。

「你爸爸現在沒有能力讓季好起死回生了，你也知道吧？」

「聽說了。」

「身為女兒，你是不是該為你爸做點什麼？」承皓宇轉過身，一眨不眨地盯著季箜靈。

這感覺讓她感覺自己像道菜。「做什麼？只要能保住季好，什麼都可以！」

承皓宇得逞地勾起唇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季好股權書」幾個字。「你爸已經把股權轉給了我，我有能力讓它立馬倒閉在你面前。」

「不！」季箜靈倔強的想去搶，可並不是承皓宇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推了開來。

承皓宇以身高的優勢把股權書攥在手裡，高舉過頭頂，在季箜靈夠不著的位置擺了擺，許久，看著季箜靈欲哭無淚的神情，他沉聲說道：「你知道季好對你父母來說有多重要，如果現在我告訴你，你有可以幫助季好度過眼前難關的能力，你願不願意嘗試？」

季箜靈閃了下眸子，灼灼地問：「我願意，我願意！」

「嫁給我，我就出手幫你把季好，起死回生。」他沉沉的語氣讓人覺得他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我還小。」

「我可以等你到二十。」

「我……」季箜靈抬起頭想為自己再爭取次機會，卻見承皓宇把手裡的股權書攥得更緊，季箜靈慌了，連忙拽住他的胳膊說：「我願意，我願意！」

承皓宇嘴邊浮起一抹淺笑，把股權書拿給她，「聽話才好。」

季箜靈接過股權書，眼淚汪汪地捧在懷裡。

父母為了季好拼了命，那她也應該拿出一生來維護父母的心血。

坐在課室里，透過玻璃往外看，暖色的陽光打在樹葉上，金色的葉子閃閃發著光。風來了，吹動了葉子卻吹不動金色的光。

「靈靈啊，等考試完了我們去玩好不好啊？去爬山，去旅遊，還可以去逛街，等我拿到獎學金，我就可以去買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了！」乾碧在她旁邊美滋滋地規劃著完美暑假的安排。

季箜靈「嗯」了一聲，依舊目光定定地望著窗外。

她珍惜著現在的學生時光，等她大一結束，也就意味著她的自由完成了終結，等待她的將是無盡的約束和捆綁。她並不覺得做豪門太太是多麼大的榮幸，要是讓她自己選，她肯定不會選擇這樣的未來。

新聞上有太多這樣的情節，豪門誰誰和某交際花一夜.情，和某位大咖明星糾纏不清，數不勝數的新聞頭條在腦子裡炸開，她開始為自己的下半輩子發愁。

吃飯的時候她完全就是心不在焉，盛了飯菜不放，吃了菜不記得吃飯，這樣的情況很是稀奇。

乾碧奪下她準備往嘴裡送得空勺，滿臉黑線地問她：「你今天是不是把腦子丟半路上了？怎麼魂不守舍的？」

聽她這樣說，季箜靈抬頭看了眼周圍，幸好大家都在專心吃飯，沒有注意她們這邊。

季箜靈甩開手，躲避地說：「沒有。」

乾碧雖然不信但覺得季箜靈不說自然也有她的道理，也就沒再追問，一邊吃著飯含糊不清地和她說著過幾天高考的複習功課，一邊用閑著的手比劃著什麼，只是季箜靈什麼也沒聽進去什麼也沒看進去。

時間就這樣過了。

下午她提前請了假，獨自回了家，她不願再看到承皓宇那張帥的欠揍的臉，也的確是因為目前有些接受不了他的要求。

不是秋天，樹上的葉子卻飄飄洒洒地落了一人行道，把地上紅白相間的地磚給覆蓋住，前面的路很空曠，走了許久，也不見一個人影。

她在一處店門口停下腳步，目光獃滯地看向櫥窗里的白色婚紗和黑色禮服。

這衣服真好看。

不久，她也要穿上了。真好。

「我們靈靈長大后穿婚紗一定會是最美的新娘，老公也會是最帥最有本事的男人！」

以前看媽媽和爸爸的結婚照，她很委屈地說為什麼他們的照片里不帶上她。那時媽媽也是很委屈地告訴她，只是那個時候她太小，根本不懂大人們說的什麼意思，直到長大以後才發現，原來媽媽說的，不過是那個時候她還沒出生。

媽媽，爸爸，她終於長大了，要獨當一面了……

她走進婚紗店，裡面的店員很熱情地給她介紹了一款適合她的婚紗，並示意她可以免費試穿。

季箜靈沒有拒絕，走進試衣間換上了婚紗。

當眼前的薄幕拉開時，站在店員面前的是一個有著玲瓏身段的女子，她細白的肌膚和雪白的婚紗相接映，胸口的白色花邊下有著淺淺的溝壑。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季箜靈微微笑起來。

原來她也可以這麼美。

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人，當他看到季箜靈這身裝扮時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目光深深地被她勾了過去。

季箜靈扭頭看他，沒有驚訝，想起之前給他打電話，嘴角的笑更濃了。

她走過來，定在男人面前，低聲問：「我漂亮嗎？」

男人打量了她許久，終於點了點頭，「漂亮。」

季箜靈嘴角的微笑蔓延進了眼底，她抬起手，做了個QQ經典表情「愛你」，放在他的左胸口。

窗外落日餘暉，斜陽淺淺，微風徐徐。

大樹下站著的那抹身影有點發顫，望著裡面的季箜靈和承皓宇，乾碧苦澀地笑起來……

（多深的愛，就換來了多深的債，季箜靈，你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