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洛緊握著輪椅的把手,心裡頓時涌動著一股酸楚,就像烈焰一樣灼燒在自己的胸口上。
隱隱作痛……
「舒兒?」
他聲音顫抖,眉心緊攏,眼底也越發濕潤。
往日種種在這一刻統統湧現在他的腦海里,美好的、痛苦的、悲傷的……一幕一幕的閃過。
原來,無論過多久,無論經過任何,他都一直記得……一直記得那個掩在自己心底最深的人。
那個他想愛,卻不能愛的人!
「真的是你嗎舒兒?」
這一刻,他竟然真的希望那個女子就是紀雲舒!
但——
轉而一想,這不可能!
紀雲舒不可能在這!
如果真的是她,她又為何要躲著自己?
他開始不斷揣測,心情五味雜陳,攪得自己一陣胡思亂想。
或許說——
她是為了來找「他」?
想到這裡,蘇子洛的手心更緊了些!
這時,七兒走了過來,見他的目光一直望著遠處,便問,「公子,你在看什麼啊?」
他回過神來時,剛才那名女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公子?」
蘇子洛輕輕的沉了口氣,問了句:「七兒,你信命嗎?」
嗯?
七兒不明白自家公子為何突然這樣問,但還是細細的想了下,才回答道:「七兒不信命,若是信命,那豈不是處處都要受制於天命了?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這般說。
蘇子洛的嘴角上緩緩溢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七兒看了看他,問:「公子為何會問七兒這個問題?」
他沉了口氣:「沒什麼,走吧」
「是!」
七兒也不再繼續問下去,便推著他回屋去了。
蘇子洛望著兩旁掛著的燈籠,目光不由的越來越沉。
……
這會,紀雲舒到了溫澈的院子,裡面很安靜,不像發生過什麼事情?
這麼說來,景容並沒有過來這裡?可景容說是有要事在身,而剛好溫家兄弟又在寧安山莊,唯一的解釋,就是景容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刺殺溫家兄弟,可此刻東苑裡十分安靜,若有行刺,應該不會是這般
。
到底還是自己想多了!
而這時,朱瑤已經追了上來,拉住她就問,「紀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她震驚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朱姑娘,你怎麼會在這?」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嗯?」
一旁的彩兒解釋,「小姐剛剛見紀姑娘你匆匆忙忙跑出院子,擔心你出事,這才趕緊追了過來。」
哦!
紀雲舒將自己的心情和情緒掩下,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朱瑤看了看東苑的院子,問,「剛才我聽山莊里的小廝說,你要過來找溫將軍,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也知道我是跟溫將軍一起來寧安山莊的,剛好有點兒事想跟他說,但是走到這的時候,想想還是算了。」
「原來是這樣,剛才我都嚇死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呢?」
「多謝朱姑娘關心。」
「既然沒事,那我們回去吧。」朱瑤並沒有懷疑什麼,她知道紀雲舒是個好人,而且幫了自己兩次,所以,她自然信得過紀雲舒。
回去的路上,朱瑤注意到紀雲舒包紮的手,緊張的問,「紀姑娘,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划傷了。」
「嚴重嗎?」
「無礙。」
「那就好。」
紀雲舒看著為自己緊張的朱瑤,這女子毫無城府,單純善良,倒是個可交的姑娘。
可是——
她卻見朱瑤似是有心事。
「朱姑娘,你怎麼了?」
今天一整天紀雲舒都沒有出門,想必對山莊里發生的事情還不知道。
朱瑤擔憂的嘆了聲氣,看了看山莊里到處都在巡邏的小廝,說,「難道紀姑娘沒有發現今日有些不對勁嗎?」
「我當然知道,溫將軍已經派人來跟我說了,說是山莊里鬧了一樁命案。」
「是啊,就是出了一樁命案,所以連大理寺都驚動了。」
「可是在尋兇手?」
「嗯。」
「可若是兇手已經逃脫的話,早就已經下山了,又怎麼會在這裡停留?」紀雲舒道。
朱瑤說,「因為下山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那座弔橋,但是……」
「但是什麼?」朱瑤再次嘆了一聲氣,面色擔憂道,「紀姑娘有所不知,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一人,而那人正好又失蹤了,所以便懷疑……他就是兇手,而守在弔橋邊上的人說那人並沒
有離開過山莊,想必應該還在山莊內沒有離開,大理寺的人和山莊的小廝這才到處在尋。」
這個……
紀雲舒就有些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朱姑娘為何要如此憂慮?」
朱瑤垂目,眼底不禁濕潤了,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一旁的彩兒道,「紀姑娘,你今日沒有去大廳那邊,所以有所不知,如今眾人懷疑的那個殺人兇手就是康定侯的世子李時言,而前不久,小姐已經與世子訂下了婚約,此次
小姐來寧安山莊也是與世子一塊來的。」
什麼?
李時言?
紀雲舒腳步驟停,眸色之間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知道李時言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做事也糊裡糊塗、弔兒郎當,可若說他殺人……這從何說起?莫非多年不見,他性子已經完全變了不成?
「你是說,殺人的是康定侯的世子李時言?」面對她的質疑,朱瑤趕緊說,「這一定是弄錯了,時言他一定不會殺人的,我知道他是什麼人,我也確定他沒有殺人之心,我曾兩次落水都是他相救,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殺
人呢?一定不是他,那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滑稽之談。」
紀雲舒盡量掩飾自己認識李時言的事,她問,「你可否與我說說,這件命案究竟怎麼回事?」
雖然數天來告訴過她,但也只是說山莊里出了命案,並沒有說詳情,加上當時景容還在屋內,所以她沒有多問,基本全部的心思也都在景容身上,哪裡會去想這個案子?
現下聽來,沒想到竟然與李時言有關?
朱瑤紅著眼,她知道紀雲舒與旁人不同,也希望紀雲舒能為她分析一二,便將整件事情告知,一絲細節也沒有漏掉。
一邊說著,幾人也已經回到了院子里,紀雲舒便進她屋裡說話。
這一切確實都指向李時言,有人證,也有物證。
偏偏那人證還是洛陽。
紀雲舒也知道洛陽不會撒謊,所以那晚所見必定是真!
因為在晚宴上被王懷一番羞辱而才會殺人,這是動機!
而李時言在撞見洛陽的時候手上和身上都是血,還有那枚獅子頭的玉佩,這都是證據!
加上他現在人也不見了,便說明畏罪潛逃!
這些事情一一串聯起來,李時言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兇手。
朱瑤抹著眼淚,拉著紀雲舒的手說,「紀姑娘,我知道你也一定認為時言就是兇手,可是我不相信他會殺人。」
紀雲舒沉思琢磨,半晌后,心裡便有了疑問。她緩緩開口道,「當晚都已經是子時了,王懷應該已經睡了!如果世子真的要殺人,應該是去王懷的院子里找他才對,若是將他在屋中殺死,再將屍體抬出去的話,房間里應該會有痕迹或者血跡,不可能單單之後一顆帶血的心臟。而若是先迷暈了王懷再將他帶到假山後面殺了,最後再將心臟掛回屋中,這當中的過程實在複雜,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所以這兩種情況都不可能,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王懷當晚自己出了院子,可是,他深更半夜出去做什麼?要去哪兒?又怎麼會碰到世子?這些都太奇怪了。還有那枚玉佩,怎麼好巧不巧就掉在那灘血跡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