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明明算準了一切,自己的幾千兵馬昨晚盡數入城,其中並沒有出過任何紕漏。
也沒有收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怎麼轉眼間,幾千兵馬竟然成了別人的?
這其中,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懷疑恭遲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恭遲看著他將信將疑的模樣,說:「你不用那麼驚訝!只能說你百密一疏。」
「……」「你一定想不到,你暗中派出城去調動兵馬的那行人……早在半路上就已經被殺了!入城的消息根本沒有帶到十里坡!我命人喬裝成了你的人,帶著你的令牌讓他們按兵不
動,現在,那幾千兵馬正被你自己堵在城門外。而昨晚進城的兵馬……全部都是我們的人。」
呃!
平陽侯如同被雷電擊中。
怔得厲害!
面色慘白。
腦子嗡嗡作響。
渾身血液似是凝固了一般,身體僵硬。
原本計劃周祥,只欠東風,未曾想竟被人截了胡,還狠狠的絆了一跤。
現在,平陽侯已經完全亂了陣腳,只知道,自己和胡邑王一樣,只能任人宰割。
而昨晚負責大兵入城的朱元更是大吃一驚,他想起了昨晚在城門口看到的那一地紅泥。
這才恍然明白,後悔不已的與平陽侯說:「侯爺,是……是我疏忽了!」
「……」平陽侯扭頭瞪向他,「疏忽?」「昨晚那些士兵的鞋子上幾乎都沾著紅色泥土,從十里坡過來根本不可能沾到那些泥,我過問了一句,只說是換了路線,我便沒有多想,原本……我們上當了!」朱元臉色煞
白。
真是百密一疏啊!
孩子,你的反應未免也太晚了。
這都已經刀架在脖子上了。
平陽侯怒目可憎,奈何自己現在是籠中鳥。
就是查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轉而,恭遲環看殿中侍衛:「你們是想繳械投降?還是受死?」
平陽侯的人面面相覷。
但都不傻。
紛紛將手中的長劍丟在了地上。
選擇了投降!
平陽侯怒火中燒:「你們……」
恭遲下令:「抓起來。」
士兵進來,將人全數擒住。
平陽侯也被人摁住。
只是,他不甘受此侮辱,奮力掙扎,單膝在地,如何也不肯下跪。
恭遲上前就是一腳,將他的膝蓋踹到了地上。
正正的跪著。
平陽侯咬牙切齒:「恭遲啊恭遲,我真的小看了你。」
「這都要多謝侯爺暗中安排了這一出,否則,我們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
「原來,你早就有心報復。」
恭遲眼神中閃過狠意,揚起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平陽侯臉上落了紅印,嘴角出血。「若不是你們逼我,何苦會有今日?你李文世口口聲聲說與我恭家乘坐同一條船,可最後,你兒子帶人闖我府中,將士林抓去,你更是聯合三王爺演了一出好戲,害我白髮
人送黑髮人,此等大仇,我豈有咽下去的道理?你懂得審時度勢、棄車保帥,我也懂得投桃報李!」恭遲聲嘶怒吼,
「……」平陽侯兩腮抽搐,滿身怒火無從宣洩。
他何從受過這等侮辱?
下跪不說,還挨了一巴掌。他奮力掙扎,突然看向一旁的南國候,大聲說:「察克,你別忘了,當年圍宮的人當中也有他恭遲,如今你選擇和他合作無疑是自取其辱!到最後,他同樣也殺了你,你的
下場,就會如先王一樣!我若是你,便一劍殺了他。」
挑撥!
南國候面無波瀾,眯著眸子冷冷的看著,說:「李文世,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嗎!」
呵!
一句話就搪塞了回去。
平陽侯哭笑不得,總算看清狀況。
原來南國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報仇!
哪怕豁出性命。
「沒想到我李文世到頭來,竟會入了你們的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再無任何求生慾望。
恭遲冷笑:「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麼痛快!」
「……」平陽侯不再出聲。恭遲則雙目赤紅,淚眼婆娑,看向命不久矣胡邑王,往前逼近幾步,恨恨道,「當年,是我帶著兵馬為你打下這片江山,讓你安安穩穩坐了胡邑二十幾年的王,可到頭來,
你卻如何也不肯放士林一命!即是如此,我又何必再忠心?是你們逼我的,今日一切,都是你們逼的。」
聲如洪鐘。
甚是激動!
眼底充滿了殺氣!
胡邑王則半卧在榻上,喘氣不止。
像是有人揪住了他的胸膛一般。
正所謂,種豆得豆,種瓜得瓜。
現在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
當年種種也沖入腦中。
他想起自己帶兵將先王圍在殿中,親自斬殺他頭顱的那一刻!
自己就像一隻被權利沖昏頭腦的可怕獵豹,一心只想著屠殺。
那是自己胞弟啊!
手足之親,竟連草芥都不如!
一幕一幕,壓得他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這一刻,他有些懊悔了!
但也為時已晚。
他看著南國候,眼底濕潤,艱難出聲道:「這二十幾年來,終於讓你等到了今天,這仇,你也終於可報了。」至始至終,南國候都沉著一張臉,他顯得很冷靜,迎上胡邑王那雙憔悴的眼睛,他說:「當年,你親手將先王人頭斬與殿前,還將他的屍身丟到荒野,害的我妹妹帶著年幼
的王子不得不逃離胡邑,生死不明!我唯有隱忍,才能苟活一世!如你所說,我就是為了等今天!」
胡邑王慘笑:「只可惜……先王的遺子已經死了,今日過後……我那氏一族也將亡矣!」
「不!你錯了!」
「……」
「先王遺子,尚在人間。」
呃!
此話一出,震驚了胡邑王,也震驚了平陽侯和恭遲。
恭遲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在他們的計劃中,並沒有什麼先王的遺子。
他打算今日過後,便帶著恭士林的骨灰返回老家,將胡邑天下交給南國候。
可現在徒然聽到這句話,愣是沒能反應過來。他緊皺著眉頭,問:「侯爺,你說什麼?先王的遺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