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知道其中利害!
也明白恭左相的言外之意。
他必須在公正和李恭兩家的關係之間做出選擇。
而這無疑是個天大的難題。
恭左相見他在衡量,便放下手中的茶走了過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成!我還是那句話,案子的真相究竟如何還不知道,但你若是一口咬定此案與士林有關,這將意味著什麼,你不會不知道,所以,你最後想明白再行事,我也不想你我兩家鬧得愉快。」
李成深不見底的眸子看著眼前老謀深算的相爺。
知道自己鬥不過他!
除非來硬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那些侍衛,爾後與恭左相說:「恭世伯,你不要為難我。」
「我不是在為難你,而是要你顧全大局。」
一句「顧全大局」,顯然給李成施了壓!
他竟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
也很秦楚,自己若執意帶走恭士林,後果,會比他預想的還可怕。
李恭兩家的關係,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而自己就如同巨網裡被擒住的魚。
一旦拚死搏鬥。
便會魚死網破!
恭左相緩緩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只要你一句話,死的也能變成活的,黑的,也能變成白的。」
呃!
李成目光一沉。
吊在兩側的手不禁握起了拳頭。
恭左相不僅僅是想他帶著自己人離開,還想讓他暗中包庇。
這是違背道德和良心。
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眼神中也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半晌,才道:「能不能……讓我見一見恭士林?」
「我是不會讓你見他的。」
「我有些話想當面問他,問完之後,我可以帶著我的人先離開。」
可恭左相態度堅決,寬大的袖子用力一揮,背過身去,說:「無論如何,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是不會讓任何人見士林的。」
李成知道,今天是帶不走恭士林了。
而恭左相那番」死的也能變成活的,黑的,也能變成白的」的話,也確實值得他深思。
畢竟,李恭兩家的關係就擺在明面上。
最終,他還是帶著自己的侍衛離開了左相府。
……
而相府後院的落院里,恭士林被關在裡面。
門上上著一把鎖。
外面守著兩個小廝。
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恭士林在被關進來后,便坐在書桌后,提筆在白紙上寫起什麼東西來。
他寫的很快。
期間沒有一絲停頓。
卻不知道究竟是在寫什麼?
直到門口傳來一聲:「老爺。」
繼而便是咣咣噹噹的開鎖聲。
他寫完了最後一個字,立刻停了筆。
將那張寫滿字的紙張折好,迅速塞進了袖子中,根本顧不上墨水是否已經干卻。
門一開,恭左相便走了進來。
小廝又將門重新關上。
恭左相神色緊繃:「我已經將李成打發走了。」
恭士林繞過面前的四方桌,滿臉憂慮:「爹,你救得了我一時又如何?李成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會因此就放過我,一定還會再來,爹,你就……」
「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押去城司部問罪!」恭左相很是激動。
「爹!」
「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若是出了事,你讓我怎麼辦?我今日得來的一切,又有什麼用?」
恭士林忽地跪了下去,長喊了一聲:「爹,是我的錯,你又何必為了我再擔上包庇的罪名?你讓我如何安心?」
「啪!」
這一巴掌打得格外響亮。
且狠。
恭左相揮下的手掌停頓在了空中。
只覺得掌心發麻。
恭士林直接被打翻在地。
嘴角冒出了血。
恭左相含淚道:「你聽著,我不會讓你有事,也絕對不會讓你去送死。」
聲如洪鐘!
響徹在整個屋中。
恭士林爬在地上,長聲而嘆。
一雙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他到底還是倔不過自己的父親。
……
城司部,李成空手而回。
而他一回來,就往大堂內一坐。
默然不語。
他就這樣一直靜靜的坐著。
紀雲舒和景容本是等著他帶人回來。
恭士林沒看到,李成卻這幅模樣。
他二人互看一眼,已然明白。
恭士林是誰?那可是恭左相的兒子!
要帶他來問話,確實棘手。
「案子已經為你找出了線索,剩下的,你自己辦吧,若是人帶來了,你通知我一聲就好!」這是紀雲舒離開前說的一番話。
李成沒有回應。
就一直坐在裡面。
城司部里沒人敢上去說些什麼。
等到天黑了,一名老官才上前:「李大人,很晚了。」
提醒他。
李成往外頭一看,才發覺竟然都這麼晚了。
他長嘆口氣,擺擺手:「你們不用管我了,都走吧。」
「大人,你……」
「沒事!」
「我就在外頭,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是了。」老官退了出去。
而李成也沒有坐多久,終是起身出去了。
回了家。
還沒進門,他就意識到待會會發生什麼。
果不其然,這才進門。
小廝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說:「那個……少爺,你可回來了,老爺和大少爺在廳里等了你很久。」
他「嗯」了一聲。
便朝大廳走去。
平陽侯坐在正位上,面色嚴肅,目光如炬。
李喬就坐在左邊。
「爹,大哥。」他喊道。
平陽侯問:「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理?」
「爹是問杜慕白的案子?」
「我與你恭世伯已經見過面了,他說你今日帶著城司部的侍衛聲勢浩蕩的跑去相府抓人,口口聲聲說要帶恭士林去問話。」
「是!」
「所以,你當真已經找到證據,證明杜慕白的死跟他有關了?」
「是!」
「證據呢?」
「等帶恭士林到刑部問話后,我自然會拿出證據來。」李成如此說。
「砰!」平陽侯揚手拍桌,霍然起身,說,「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帶士林去了刑部,就等於公開讓我李家與恭家為敵!」
李成很鎮定,卻臉色凝重,面對眼前大發雷霆的平陽侯,他只回復道:「難道說,爹為了兩家的關係,就要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