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仕子們,平時就是因為讀書讀多了,鮮少說話,現在話題一起,便有些收不住。
噼里啪啦的一陣說。
跟個八卦小會似的!
一掃之前文舍鬧鬼的恐怖氣氛。
而正在大家說的十分起勁時,蕭和官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了門口。
他威嚴的站在那兒,目光凌厲,早已將裡面大家議論的事情一一聽了去。
實在是大氣!
呵斥一聲:「莫要胡說八道。」
聞聲,眾人看去,見到是他的時候,屋子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文舍畢竟是蕭和官管理,住進來的人都要求身家背景乾淨清廉,容不得這些在背後議論的小人。
要知道,因為李成查出杜慕白是被殺之後,蕭和官本就心裡不安,畢竟杜慕白是在他管理的文舍里被人殺的,論罪當中,他也是其中一個!
所以以免攪得蕭和官心裡更加不舒服,大夥都紛紛閉嘴。
不敢多言!
蕭和官犀利的目光在他們身上逐一掃過。
寬大袖子用力甩開。
「你們有時間說些別的,不如多看看書,現在離考試已經沒多久時間了。」
「知道了。」
「要是再讓我聽到有人在私下裡議論什麼,以訛傳訛,就只能請他搬離文舍。」
大夥沉默。
再也不敢。
蕭和官最後揣著怒火離開。
仕子們也果然不再議論,各回各屋,各看各書。
……
此時,方同三人被押送到了刑部大牢。
因今天刑部上下都在忙活杜慕白被殺一案。
所以,他們污衊一事也就暫且擱置到了一邊。
三人被關在同一間牢房!
都身為舉人,是知識人,哪裡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關在這。
就算到時候釋放出去,也無地自容。
更別說繼續考試了。
品德不行,就是過了會試,也絕不可能高中三甲。
現在想想,都懊惱不已。
姜文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但被關在這種地方,心裡不免忐忑。
他扯著地上幾根枯稻草。
然後看著依靠在牆壁上想事情的方同,又看向靜靜坐在一邊垂著頭的秉正,一時怒氣大發。
呵斥道:「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說漏了嘴,我們也不會被關在這裡。」
秉正不說話。
「你現在倒是老實了,之前在那個紀先生面前不是很多話嗎?你說就說,非要念那首詩做什麼?還非要說自己身上起紅疹的事,你一個人死,拖累我們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那紀先生竟如此聰明。」
「不管她聰不聰明,你只管答她問的東西就行,多餘的話還說什麼?」
「呵呵!」秉正冷笑了一下。姜文見他這樣,更加來火,身子挺直,說:「我告訴你,你最好一口咬定是你自己要陷害杜慕白的,我們只是因為相信你是老實人,所以才一時迷昏了頭,才會幫你作證,別的事情,你要是敢多嘴一句,我
們絕對不會放過你。」
秉正依舊垂著頭。
他的眼神中沒有半絲懼怕。
「我如果要說,之前在城司部的大堂里就已經說了。」說完,他緩緩抬起頭,看著面部赤紅的姜文,繼續道,「但是我不說,不代表別人查不出來。」
「你……」姜文揮起拳頭。
準備朝他砸過去。
拳頭還沒落下,方同就出聲了:「別吵了!」
聲音很大。
姜文的拳頭停頓在了空氣中。
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收了回去。
但是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瞪著秉正。
警告道:「等明天到了刑部大堂,你最好什麼都別說,不然,你自己送死也就算了,不要連累我跟方同。」
秉正再次一笑。
笑得十分詭異。
在這冰冷潮濕的牢房中顯得更加瘮人。
姜文極力剋制住想打他的衝動,轉而問方同:「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相比較而言,方同就冷靜多了。
他沉了一口氣,臉色閃過一絲無助,搖搖頭:「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著。」
「等著?」
「不然你能怎麼辦?」
「萬一取消了我們的考試資格呢?」
方同反問他:「那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就是參加了會試,禮部那邊會讓我們過殿試嗎?」
姜文:「……」
顯然不會!
他們冤枉人,品德不行!
方同說:「現在我們只能祈禱了。」
「你好像一點也不怕?」「不怕?你是不知道我心裡是有多害怕!可是事到如今,怕有什麼用?」方同一副看開了的模樣,然後看向秉正,說,「秉正,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也知道是我們連累了你,但你也說了謊,我們現在站在同
一條船上!既然如此,就當是給我們彼此一條活路,明天到了刑部大堂,你不要把事情鬧大,到時候,對誰也沒好處。」
聽似語氣很好。
但終究有幾分警告的語氣!
秉正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就算起不說,但不代表別人查不到。」
「只要你不說,我們自然能脫身。」
「那就希望你們有那個運氣了。」
「……」方同被他的話給嗆住。
想打人!
還是忍了。
這時,姜文忽然坐到了方同身邊,詢問:「你說,不如找薛和救我們,畢竟他認識這麼多達官貴人。」
呵!
薛和?
難道此事與薛和有什麼關係?
方同皺眉看他:「你是不是瘋了?找他?現在這個時候,他巴不得我們去死,這樣,他的事就沒人知道了,他又怎麼會救我們?」
「可他若是不救我們,就不怕我們將他抖出來嗎?」
「姜文,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想明白?我們手上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他是這件事情的慫恿者,我們要是道出他,誰會相信?我們本來是可以順利脫身的,但是抖出他的話,我們三個人還有命活著嗎?」
姜文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軟踏踏的靠在牆上。
只能唉聲嘆氣。
牢房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陰沉沉的。
而那個叫薛和的,究竟跟三人是什麼關係?為何冤枉偷盜杜慕白的事跟他也有關係?
那麼杜慕白的死,是否也跟他有關係?
一切,就像一個巨大的旋渦。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