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景萱而言,死亡不過是一種變相的解脫罷了。
這一年裡,她一直不問瑣事,面對王府上下異樣的目光,也從不理會,只是安安靜靜待在這裡。
那種生活是她想要的。
卻也是她最恨的!
因為每當她睜開眼睛,她所看到了,依舊是昨天一模一樣的場景。
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前一天的煎熬。
不曾停下。
此刻,她抬著那雙赤紅含淚的目光看著眼前凶神惡煞的男人,眼中滿是求死的慾望。
如她剛才的話一樣!
「那你可以殺了我啊!」
她的話顯然刺激到了那拓。
一股殺氣頓時從那拓的眼中迸發出來,似要活活吃了眼前這個長相精緻此刻卻極具叛逆的女人。
但,他又完全洞悉到了景萱在想什麼。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
說完,那拓一把擒住了她細膩的脖子。
似是要將她的脖子擰斷了一般!
「現在我還要留著你,讓你嘗嘗那種生不如死的煎熬!」
語落的同時,之聽見「啪」的一聲。
那拓揚手在景萱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整個人完全側身伏到了地上。
雙手掌心也再次磨到了酒瓶的碎片上。
碎片直接扎進了她的皮肉內。
同時,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可見這一巴掌打有多厲害。
酒醉的那拓像極了一隻殘暴的藏獒!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女人,說:「你放心,我也不會留你太久的,等我一旦上位,我會親手解決你。」
留下這番話,就走了。
這是有多恨一個人,才會將其折磨成這樣啊!
景萱趴在地上,頭髮凌亂散落,遮擋了她那半張蒼白的臉蛋。
雙手染血。
嘴角是血。
十分狼狽。
她卻冷笑一聲,苦澀至極。
丫頭在那拓離開后,就從外頭急步進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當場嚇壞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趕緊衝過去景萱面前,問:「王妃,你沒事吧?」
景萱似是完全沒有聽到,一雙無力的眼神睜著,遊離了許久,如同丟了魂一般。
丫頭只得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坐到了榻椅上。
丫頭:「王妃,你可別嚇我啊!」
「……」
「王妃?」
丫頭也談不上擔心不擔心,倒確實是嚇到了,見景萱不說話,便找來藥箱給她包紮傷口。
掌心上被割開了兩道很深的口子,花了好一會才將血給止住。
丫頭又將地上打碎的酒瓶碎片一一收拾乾淨。
但景萱始終一句話也沒說。
丫頭問:「要不奴婢扶你先去休息吧?」
景萱依舊不言,緩緩抬起目光,看著遠處鏡子里自己那張慘白的臉。
看了很久……
她才說:「你出去吧。」
聲音極冷。
「王妃?」
「出去!」
丫頭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出去了。
將門關上!
景萱看了一眼纏在手心上的繃帶,傷口滲出來的鮮血正在一點點的透過白色繃帶。
她起身走到那面鏡子前坐下,從旁邊的盒子里取出一支簪子。
那簪子很精緻。
頂頭鑲著一塊藍玉。
簡單素雅!
她將簪子的尖頭對準了自己的手腕。
一點點的壓了下去。
眼看著就要刺進皮肉里,就在這個時候——
屏風後面的一扇窗戶開了。
響了一聲。
她的動作戛然而止,抬起目光,透過眼前的鏡子往身後屏風的方向看去。
她能感覺到有人進來了!
便輕聲問了一聲:「誰?」
只見一道人影從屏風上閃過,走了出來!
當景萱看清那人的模樣時,她手心一松,那根簪子便掉到了地上。
「叮」的一聲!
脆響!
她渾身僵了一下,滿臉震驚,雙瞳放大,血液也似乎是在那一刻驟然停下,她緩緩起身,轉身看向那個人,眼眶瞬間濕潤徹底。
「皇……兄?」
不敢置信!
這兩個字,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從口中喊出來。
景容站在屏風前看著她。
一臉心疼!
他邁著步子朝景萱走近。
看著一年未見的妹妹,心疼至極:「你瘦了很多。」
熟悉的聲音,頓時讓景萱的眼淚再也綳不住了。
她哭著說:「我以為……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皇兄了。」
「傻丫頭。」
「皇兄,真是你嗎?」
「是,是我。」
她摸著景容的臉,指尖能感受到他臉上的溫度。
是!
是真的!
不是在做夢。
她開心激動的笑著:「真的不是做夢,真的是皇兄你。」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景容則注意到了她纏著繃帶的手掌,立刻小心的握住她的手腕,問:「是他打的?」
景萱趕緊將手收到身後,「我沒事。」
「都這樣了怎麼會沒事?」景容很氣憤,又注意到地上掉落的那根簪子,「所以若是不是我剛才進來,你就打算輕聲是嗎?」
「皇兄……」
「我現在就帶你走。」
他要拉著她離開。
景萱卻喊住他,「皇兄!我不能走。」
將手掙脫!
往後退了兩步。
沖著景容搖了下頭。
景容:「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
「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萱兒,我不能讓你繼續留在這裡。」
景萱含淚道:「可是皇兄,這是不可能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只要你一句話,我會處理好一切。」
處理好一切?
如何處理好一切?
景萱死死的咬著唇,又拚命的搖了下頭。她說,「我知道,我知道皇兄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帶我離開這裡,可是,我不想你為了我去冒險,去承擔這一切帶來的後果。如果換做以前,我會拼了命的讓你帶我走,我一刻都不想留在這,可現在不是以前
,我不能只為了自己而連累了你,如果這樣,我寧願留下來,承擔我該承擔的。」「你說的承擔,就是用那根簪子自殺嗎?」景容極力的剋制著自己的聲音,以防外面的人聽到,他抓住景萱的雙臂,認真而嚴肅的說,「你別忘了,你是我大臨的公主,身上流的是我景家皇室的血,沒人能傷你分毫,我身為你的皇兄,豈能看著你這樣而不顧,萱兒,聽我的,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