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雀?
此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如同從修羅場訓練出來的殺人,臉上沒有半點的溫度。
但也並未冷酷到極致!
眼神中還是有些人情的。
陳大人驚訝的看著眼前一身夜行衣的連雀,問:「你怎麼會在這?」
連雀說:「主子知道你可能有難,所以讓我立刻帶人從高定過來找你,但是等我趕到陳家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好在我一路按照線索跟了上來,這才能將你們安全救了出來。」
「看來上天待我不薄,讓我還能留著這條命活在世上,可是我陳家上下二十七口人,如今……就只剩下我與我兒二人了。」
陳大人語氣中難掩悲痛。
而他身後的男孩則掩面哭泣。
也就在兩天前,一夜之間,幾個人沖入他的府宅,除了他和自己兒子以外,陳家上下全數被滅口,一個不留。
那一具具屍體,滿地的鮮血,如今還映在腦中。
揮之不去!
怎能不恨?
怎能不痛?
可陳大人一直撐著。
告訴自己不能倒!
連雀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他只說:「節哀順變。」
陳大人嘆氣:「真是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他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定要趕盡殺絕才肯罷休。」
恨啊!
怒啊!
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而他口中的那個「他」,究竟是誰?
為何有如此大的本事斬殺一門人。
連雀:「不管怎麼樣,至少陳大人你現在已經沒事,隱忍一時,可留青山!」
「沒錯!青山尚在,我陳家的仇早晚能報!」
此恨深入骨髓。
今生不報,豈能安心?
連雀:「時間不多了,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會護送你們到安全的地方,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往後的日子,你們不用擔心,若有變節的話,我會讓人帶你們速速撤離。」
但——
陳大人還有一絲顧慮,道:「可是,此事你們插了手,他是不會放過你們的。」「這個陳大人就不用擔心了!那幫帶走你們的人我已經全數滅口,沒人知道是誰救走的你們,而且主子這麼多年都沒有再過問朝堂上的事,沒人會懷疑他。雖說主子不及當年,但他的威望尚在,暫時不會有
事。」
「希望如此。」
「天快亮了,陳大人趕緊走吧。」
「嗯。」
連雀送他們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上,吩咐護送他們的人:「路上小心點。」
「知道。」
「記住,若中途遇到意外,以保陳大人為首要。」
「是!」護送的人應下。
陳大人掀開帘子,萬分感激,與連雀說:「此番大恩大德,我陳數沒齒難忘!還請將我的謝意帶去給你家主子,將來若有機會,我必定雙倍奉還。」
拱手!
連雀說:「主子說了,陳大人你是忠孝之人,當年你寧死也不肯投效新王,這是主子最敬佩你的地方,今日保你,也是必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陳數對得起天,也對得起先王!即便今日落得滅門之慘,也絕無後悔之心。」
「陳大人的氣節,連雀不及。」
陳大人咬牙含淚,最後交代:「連雀,你記得告訴你家主子,若形勢不對,定要先行自保!」
若形勢不對,定要先行自保!
「是!我一定將話帶給主子。」
「嗯,那就此別過。」
陳大人嘆了聲氣,將帘子放下,坐回馬車內。
裡面男孩因為受了驚嚇,一直渾身發抖。
余驚未散。
畢竟,就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裡,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個被殺,那種打擊,對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孩子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啊!
他抬著滿是血絲的眼睛,問自己的父親:「爹,我們現在去哪兒?」
聲音哽咽。
陳大人沉著臉,說:「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那我們不回家了嗎?」
「岑兒,我們已經沒有家了!」
「那娘……」「你娘已經死了!」陳大人明確的告訴他,並且帶著一絲嚴厲,認真的告訴他,「從今往後,我們要離開之前的地方,從此隱姓埋名,去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你也要記住,不準對任何說起我們以前的事
情,明白嗎?」
「為什麼?」
「岑兒,這就是我們陳家的命啊!若是想要活命,我們就要從此躲一輩子了,除非上天開眼!」
男孩一聽,小聲哭了出來。
其實,他都懂!
在看到自己娘親死的那一刻,他就全懂了。
立刻撲進了自己父親的懷中。
一邊說:「是,孩兒知道了。」
陳大人抱著他,眼裡的淚水不停的在打轉。
但他一直忍著!
但他心裡何嘗不難過呢?
簡直是心如刀割。
馬車已經緩緩前行起來。
連雀站在原地,目送著陳大人離開。
直到馬車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內。
但心裡,仍舊有些擔憂。
不知道這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意思?
這時,身側一個黑衣人與他說:「連大哥,我想不明白,剛才在破廟的時候,你為什麼要下令撤退,那幫人看到我們救人,恐怕會節外生枝。」
連雀卻神色凝重,眸子緊皺,良久也沒說完。
身邊的人:「連大哥?你想什麼呢?」
連雀將自己腰間那塊玉牌拿了出來。
攤在手心。
默默的看著。
這塊玉牌很精緻,上面有雕刻著一隻精緻的孔雀,中間刻著一個「南」字。
旁邊的人一看,驚呼:「這……不是主子的令牌嗎?」
「是從剛才破廟裡其中一個男子身上掉下來的。」
「這怎麼可能?主子隨身就只有兩塊,從不會輕易給人,何況那幾個人從衣著上來看應該是大臨人,會怎麼會有主子的令牌?是不是假的?」
「是真的!」連雀斬釘截鐵的說,「這也是我為什麼要下令撤退的原因。」
「那現在怎麼辦?」
「你先帶幾個人回去稟報主子,就說陳大人已經安全救出,我要暫時留下來打探下他們的底細,如果與主子不相干,再殺他們也不遲!」連雀手指一緊。
握住了那塊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