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咱們黃泉路上見
景亦手握長劍,叱吼一聲,衝上前去。
景容接了他的第一劍。
兵器相碰,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刀光劍影,閃現在眾人眼前,肅殺之氣,充斥在這雷雨交加的夜色下。
兩道身影既攻既守,在雨中拼殺,劍劍要命,卻誰也沒站到上風。
要不是因為景容有令,不準任何人插手,現在,估計景亦早就成了一塊肉餅。
此時,雷聲大作,雨也越來越大。
無數雙眼睛,看著始終在游斗的景容和景亦,後者舉劍,招招要命,前者也不是吃素的,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只見景亦腳尖一點,身子往上騰起,手中的劍彷彿上了馬達一般,朝景容刺去,景容立刻將長劍橫在手中,將刺過來的劍鋒擋住,只是拿力道太大,他被逼往後連連退去,數米后才雙腳一定,穩了下來。
兩把劍呈「丄」的形狀僵持著。
一個攻!
一個守!
「景容。」紀雲舒輕喚,準備衝過去,卻又立刻克制住,她很清楚,男人之間的戰爭是不允許旁人插手的。
總之,非死即傷。
雨中的二人持續僵持中,冥冥中,帶著暗勁。
景亦似是殺紅了眼,眉目之間狠戾躥起,鼻孔都睜大了許多。
忽然——
景容身子偏去,閃到一側,景亦則順著自己使出的那道慣力往前撲去,后一刻,手臂被刺,掌心一松,那把鋒芒萬丈的利劍便掉到了地上。
「哐」的一聲,利劍砸地,濺起了雨粒。
他猛然轉過身,還未反應過來,一把利劍就已刺向自己眼前,只差分毫,就會要了他的命。
「你輸了!」景容舉劍站在他面前,雨水由上而下,從他的髮絲上、鼻尖上、下頜處……極速滴落。
「你使詐!」
「輸就是輸,何須找借口。」
現在的景亦,如同驚弓之鳥,手臂被划傷,鮮血溢出,染紅了那濕漉漉的衣裳,順著他的指尖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濘泥雨水中。
鮮紅一片!
狼狽不堪!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用不著我殺你,你所犯之罪,父皇便不會放過你。」
景亦冷笑,「景容,如果我死了,你就永遠都別想知道那個傻子的下落。」
呃!
是啊,他還有最後一顆棋子。
景容一震,手中長劍顫了顫。
「你若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你試一試。」
景容真想現在就殺了他,可是,他不能不顧及衛奕。
這個時候,紀雲舒沖了過來,焦急擔憂,質問,「衛奕在哪?」
聲音穿過絲絲細雨,有些模糊。
「你們想知道?好啊,讓我走,只要我安全離京,他便安然無恙。」景亦想,留得青山在,不再沒柴燒,只要自己沒死,他就還有重來的機會。
紀雲舒心只想衛奕沒事,其餘的顧不上這麼多,沖著景容說,「放他走。」
懇求。
但景容猶豫不定,若真放景亦離開,那就是放虎歸山,也就在他放鬆警惕之時,景亦身子忽然往前一撲,擒住了景容的手腕,用力一拍,將劍奪了過來,后一刻,迅速從身後扣住了紀雲舒的雙肩,將劍架在了她脖子上。
呃!
當即,將士們手中數把利劍一一拔出,將景亦圍在了中間。
「你敢!」景容怒吼。
景亦:「讓你的人趕緊讓開,我若不能活著離京,我便帶著你的女人一同入黃泉,而那個傻子,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若傷她分毫,我便將你碎屍萬段。」
「好!」景亦提劍往外一劃,劍便在紀雲舒的脖子上生生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鮮血混合著雨水,順流而下。
「呃!」
紀雲舒脖頸一緊,眉心也不由的皺了起來。
疼!
見狀,景容下令,「全都讓開,讓他走。」
聲音彷彿穿透了整個皇宮。
將士們紛紛閃開,讓出一條道。
景亦:「準備一輛馬車。」
「好。」
「你的人不準跟來。」
「好。」
景容都一一應下。
於是,景亦便挾持著紀雲舒穿過人群,一點一點往宮外的方向挪。
景容步步緊隨,如鷹的眼神泛著滔天的殺氣。
卻極力剋制著。
理智告訴他,自己絕不能失去那個比自己命還重要的女人。
景亦一邊挾持紀雲舒離開,一邊在她耳邊說,「你放心,我若能活著離京,自不會傷你分毫,留著你,還大有用處。」
紀雲舒屏住呼吸,「你要是傷了衛奕,我就是死了,也會拉著你一起死。」
「只要我能安全離京,那個傻子於我而言便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
「最好如此。」
兩人一路從阜陽殿漸漸到了宮門口。
眼看著就要出宮了。
馬車已經備好,正在外頭等著。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就要出宮了。
突然——
「舒兒!」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呃?
即便雨聲響徹在耳邊,紀雲舒還是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轉眸看去,就看到日漸消瘦的衛奕站在雨中,瞬身濕淋淋的。
即便他那身衣袍骯髒不堪、頭髮灑落凌亂,但那雙乾淨明亮的眼睛卻如冬日裡的暖陽一般,照亮了紀雲舒的心底。
「衛奕?」
她激動得眼眶濕潤,嘴角漸漸綻出了笑意。
久別重逢的感覺就像死而復生!
二人的目光相隔數十米之遠,緊緊交織在一起。
也就在那一刻,景亦知道自己再無退路,衛奕的出現,就註定自己命不久矣。
果然,城牆四周早已部署了弓箭手。
他兇殘的眼神中再無求生的慾望,有的,是濃濃的殺意,他沖著紀雲舒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咱們黃泉路上見。」
說完,長劍自他手腕一挑,抹向了紀雲舒的脖子。
一道凌厲的口子瞬間滲著鮮血點點劃開。
疼!
像烈火焚燒一般的疼!
「舒兒!」衛奕大喊,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嚇得滿臉慘白,瘋狂的朝這邊奔了過來。
紀雲舒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景亦手中掙脫的,當身體被鬆開的那一刻,她像紙片一般撲向了冰冷的地面。
只記得,滾燙的鮮血從脖子里流出,染紅了衣裳、耳側、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