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國箋》
「戌」字?
紀雲舒大腦神經上猛地一嗔,手心不禁一握,先是在遠處愣了幾秒,然後挪動兩步,快步走了過去。
只見那丫頭鬆了一口氣,「原來這裡頭不是玉器,那就好,那就好。」
正說著,紀雲舒便將那個錦盒從她手裡拿了過來。
「紀先生?」
兩個丫頭懵了一下。
互看一眼!
紀雲舒盯著那塊帕子上的「戌」字看,良久都不說話,小心翼翼將帕子取了出來,抓在手裡,這才發現,這並不是一整塊帕子,而是半塊,正好是從綉著丹紅色的茉莉花中間斷開的。
丹紅色的茉莉花,根本就沒人會刺在黃/色的帕子上,但是,這半朵茉莉花她似乎在哪兒見過。
她指尖一遍又一遍不停的摩擦著,突然,猛的想到了。
沉心一怔!
對,她的確見過,是在義莊見過的。
太巧了!
實在太巧了!
她捏著帕子,朝那兩個丫頭問,「這是誰的?」
一丫頭指著那個大箱子,「是裝在老爺和夫人遺物裡頭的,都是公子小時候的東西。」
「我說這塊帕子。」
丫頭結巴了一下,「應該……」
話還沒說完——
「那也是公子的,老爺和夫人很保護,一直都用這個錦盒裝著,放在大箱子里,誰也不讓碰。」
傅叔的聲音!
他走了過來,又說,「這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是公子小時候的,老爺夫人一直都好好裝著,平時,都不讓人碰,這次因為那邊屋子漏水,所以才將東西往西苑移。紀先生,這帕子有問題嗎?」
不僅有問題,還是大問題。
紀雲舒心裡那塊大石頭從胸口砸到了地上,腦海里更是翻江倒海的湧現出了各種散亂的東西。
然後,又一點一點的組在了一塊。
終於明白了全部的來龍去脈。
「咚!」
她雙手一顫,手中的錦盒砸到了地上。
傅叔趕緊彎腰將東西撿起來,一邊問,「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她拿著那塊帕子,語氣沉重的說,「傅叔,這帕子,能借我看看嗎?」
「這……」
「我不會弄壞,明日一早就還回來。」
傅叔心想,一塊帕子而已,也不值什麼錢,再說了,人家是紀先生,自然得相信,便說,「紀先生你都開口了,你若是要看,便拿去看吧。」
「多謝。」
她輕點下頭,便轉身進了院子里。
傅叔則將手裡的錦盒放進大箱子里,又訓斥起那兩個丫頭,「你說你兩個,怎麼笨手笨腳的,這些東西都是老爺和夫人的遺物,絕對不能碰壞了,幸好裡面裝的都是些軟實的物件,這要是裝了瓷器玉石之類的,砸碎了、磕壞了,我非給你兩個顏色瞧瞧不可。」
小丫頭委屈道,「傅叔,我們知道錯了,是這個鐵環生了銹,自己斷了,怪不得我們啊。」
「行了行了,趕緊收拾收拾,將東西挪到西苑去,再找個鐵匠師傅過來給這鐵環修好。」
「哦。」
丫頭兩個整理了一下,將箱蓋合上,抬走了。
傅叔在原地愣了一小會兒,想不明白紀雲舒為什麼要自家公子小時候的東西,不過是塊帕子罷了,雖是黃/色,卻不是金子啊!
他想不明白,索性甩甩頭,就走了。
紀雲舒回到屋子裡,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目不轉睛的盯著鋪展在桌上的帕子,先是盯著那朵丹紅色的茉莉花看,又盯著那個「戌」字。
她將那塊橙血色的玉佩取了出來,對準帕子上的「戌」字,輕輕重疊上去。
良久,她喚了一聲,「子衿。」
時子衿的身影落在門口,舉步進來。
雙手附上,「先生有什麼吩咐?」
她微側眸,「你現在暗中去趟衙門的書房,左邊書櫃的最上面有一本叫《國箋》的書,立刻取來。」
「是。」
「等等,不準與任何說,包括王爺。」
「是。」
時子衿不過問,二話不說就應下了,退出去后,身子一躍,就消失不見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她便拿著那本《國箋》回來了,交給了紀雲舒。
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紀先生,這是什麼書?」
「咱們大臨朝皇族的姓氏傳箋。」
「為何要找這本書?」
「求一個答案。」
嗯哼?
時子衿見她翻著那本書籍,眉心緊擰著,便知,不是什麼好事。
就默默退出去了。
紀雲舒平日里翻書的速度很快,但這本《國箋》她不僅翻的慢,更是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細細看過去,生怕錯漏了上面的一個字。
那《國箋》上,全說密密麻麻人名傳箋,從大臨開朝到現今,記載著所有皇室之中的姓氏、名、字和號稱,以及封號。
幾年前,朝廷將這本書發到錦江衙門時,她略微的翻過一眼,但覺得實在無聊,便丟在了一邊,有時,甚至還拿去墊了下不平穩的桌角,後來被劉清平那糊塗蛋看到,當場給嚇壞了,趕緊彎腰將這本書從桌子底下取出來,而為防再被她當做成墊腳書,便將這書藏在了書架的最上面,還用好些重書壓著。
因此,她早就將那本書的存在忘得一乾二淨了!
若不是在手帕上再次看到那個「戌」字,她大概也想不起來了。
此時,她翻得很仔細,從第一頁的上祖皇帝到先皇,又從先皇翻看到了今朝,心中的希望也隨著頁面的慢慢減少而漸漸變成失落。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
翻看到倒數第五頁時,她的手一頓,目光落在了那張頁面上的一個名字。
她手一抖,手中的《國箋》險些掉到了地上。
雖然之前已經猜到了,但還是讓她嚇了一跳。
御國公!
那一頁,正好是御國公的傳箋!
名也好,字也好,甚至稱號也好,都一一寫在上面,十分詳細。
她將記在上面的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邊,不知過了多久,才將書合上,輕輕放在了一邊,默默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她才將桌上的那物件一一收好,又拿起那副畫像,提著一盞燈籠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