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醬香肉丸
她怎麼記得,小說里的王爺,都是冷傲孤持、生人勿近、惜字如金的完美設定呢?
可這個……不會是盜版的吧!
紀雲舒已經對他頻頻所說的段子弄得啞口無言,只能認栽。
「小的腿短,自然來遲了,望王爺贖罪。」
「本王就喜歡知錯就認的人,不過記住了,下不為例,本王不喜歡等人。」
那挑起的眉梢,真夠顯眼的。
紀雲舒不再爭論,步入正題:「那就不耽誤時間了,小的還是先看看屍體吧。」
「就擺在那邊。」
景容用下頜點了點不遠處,用白布罩著的五具屍體。
紀雲舒掃了一眼,又看了看景容,道:「還請王爺張嘴。」
「什麼?」
「張嘴。」
「為何?」
羅哩吧嗦!
紀雲舒索性伸出五根纖纖細指,踮起腳尖,捏住他的兩腮,一隻手在自己腰間上取了一小塊東西,迅速的塞進了他的嘴裡,然後鬆手。
動作一氣呵成,堪稱完美!
景容嘴裡突然被塞了東西,一臉懵住,直到舌頭上傳來一陣陣酥麻火辣的感覺時,才驚覺。
「你……你給本王吃了什麼?」他異常緊張。
該不會是毒吧?
畢竟這個小書生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紀雲舒淡瞥了他一眼:「別緊張,只是一片姜。」
「姜?你當本王沒吃過姜?姜豈會是麻的?」
「姜上沾了麻油。」說話間,她已經朝那五具屍體走了去,又不輕不重的說:「王爺不是聞不得屍味嗎?沾了麻油的薑片能讓您好受些,或者,王爺可以出去。」
「你把本王看成膽小鼠輩?」
「小的不敢。」
她已經將屍體上的白布稍稍掀開,又轉眸看了景容一眼,嘴角染著玩味。
「這幾具屍體腐爛的味道可比周家小姐的屍體還嚴重,還帶著一股血腥味、烤焦味和熟肉味,就像……王爺剛剛吃的醬香肉丸。」
景容當即便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噁心的感覺從腹部處延伸至喉嚨,讓他不由得整張臉都變了形。
他敢斷定,這小書生,就是故意的!
「你……你怎麼知道本王吃過醬香肉丸?」
紀雲舒眼皮子一抬:「只有廣福樓的醬香肉丸會用碳火先烤半個時辰,因而肉筋才會軟而不松,再與白骨湯一起熬制,加上介草、香茴,所以湯汁鮮而不膩,呈現出來的色澤偏向紅色,如果沾在上等的錦緞上,醬汁不僅不會顏色散開,還會起上一層層薄薄的厚度,就好像王爺衣領上的那一粒。」
「呃?」
忍著反胃的難受,景容下意識的低頭往自己衣領上看去,再用手一摸,果然,那粒醬汁沒散,還有厚度。
「你是廚子?」
「不是。」
「那你知道這麼多?」
「聽路口的乞丐說的。」她回答的沒心沒肺。
你逗我玩呢?吃得起廣福樓的醬香肉丸,還用當乞丐?
景容感覺自己的腦容量是徹底蹭盤了,在遇到紀雲舒后,他整個人都需要關機重啟。
那還未必修的好!
可這是真的啊,紀雲舒是真的聽路邊的乞丐說的。
大概是崩盤的緣故,景容突然蹦出一句:「那待你替本王查出案件來,本王帶你去吃。」
門外忽然吹進一股冷風,似乎把那棺材蓋都吹得搖搖晃晃。
啊喂,兩位,這裡是義莊啊,周圍不是屍體就是牌位燭香,你們大晚上聊醬香肉丸,對得起餓死鬼嗎?
「那小的先謝過王爺了。」
紀雲舒回了他一句,將白布徹底扯開,焦屍的皮肉已經由腫脹變得緊縮,緊緊的貼在骨頭上,露出了明顯的骨架。
周圍還有一攤血水,仔細一看,是從屍體的身體里流出來的。
最滲人的地方,還是死者袒露的肚皮,因為仵作驗屍,開膛破肚,屍體被刨開,又用粗糙的魚線將其縫製,可明明縫得太糙,肚臍眼的位置還露出了半截小腸。
景容走到她身旁,擰了擰鼻,果然聞不到屍味,於是嚴肅的問:「如何,查的出來嗎?」
「難。」
「怎麼說?」
紀雲舒斟酌一二,答:「如果王爺想知道兇手是誰,那麼小的無能為力,小的只可以根據屍體的癥狀來判斷死因,和殺他的人有何特點。」
景容眉頭皺的老高。
她又繼續說:「五具屍體先是與人有過激烈的打動,而後中毒身亡,可想而知,兇手就是要置他們於死地,若是小的猜的沒錯,最後的目的,應該是沖王爺來的。」
景容不驚,心裡早就有了底,眼角緊眯成了一條線,詭譎的心思讓人難以猜測。
看他這樣,紀雲舒也明白了。
「看來王爺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吧,那為何還要小的來驗屍呢?」
「本王不知道。」他篤定回答,道:「只是隱約覺得,有人在刻意阻止本王回京,但是是何人?本王便無從而知。」
如此嚴肅的景容,在思索沉默間,那張被打磨得十分俊郎的面孔,散發著男人骨子裡的成穩,像雕刻精良的玉石。
竟讓紀雲舒一時間挪不開眼了!
直到這道目光被景容捕捉,他滾了滾眸子:「本王臉上有髒東西嗎?」
晃了晃眼神,紀雲舒被自己嚇到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尖酸刻薄的混蛋,自己再不濟,也看不上他!
趕緊挪開目光,她說:「王爺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您。」
「真是牙尖嘴利。」
景容固持一氣,依舊愁眉不展:「先生不是說,能幫我找出兇手的特點嗎?那還不做事?」
無奈!
紀雲舒熟練的從不遠處的案台上取來一包東西,展開在屍體旁,原來是個小包,裡頭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刀。
「東西是你的?」
「嗯,有時候遇到難纏的主事人,他們深更半夜會突然叫你來義莊,沒辦法,只好把東西留在這裡,免得來時匆忙而忘記帶了。」
景容打了一個顫,難纏的主事人,他也在其中!
而紀雲舒在說話間,已經挑了一把寬刀,將屍體的下頜抬起,刀往脖子上切去。
由於屍體已經被燒焦,脖子被切開的時候,血液不多,只聽見脆皮炸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