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沙克不聽勸，那是因爲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輸。而一個從沒想過自己會輸的人，往往會輸給一些他想都沒想過的對手。而且一輸就會輸掉全部，永遠無法翻身。”弗裏烏斯淡淡道。

普沙很想問他又是否有想過自己會輸，會輸給什麼人，可這個問題終究不敢問出口。聖廟長老幹咳了聲，道：“陛下，那關於蠻石星之事？”

“什麼事？”弗裏烏斯的眼神有些明知故問的味道。

普沙苦笑道：“便是之前和陛下提及的那件事，最近十幾個部落反對大酋長的統治，我們查到那些部落都和基德人有勾結，就不知道這些事背後可否有那一位的意志在裏面？所以這件事還需要陛下出面，您看......”

弗裏烏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膽子也不小，別說這個暗影堡，這整個魔環城都在斯伯納克的意志籠罩之下。你一個小小的聖廟長老，也敢在這胡亂猜測他的心意，當真以爲他會不知道？”

普沙淡淡笑說：“如果在別的地方，我當然害怕。不過有陛下在這裏，想必那一位就算有心，也感覺不到此間發生的事。”

“小聰明。”弗裏烏斯閉上眼睛說：“我可以告訴你，斯伯納克絕不會指使基德人在蠻石星活動，別說我爲什麼。還有，你們的事情不該自己解決嗎？現在瓦沙克死了，按照你們的傳統，接下來大酋長的位置應該是那個勝利者。還是說，你們聖廟方面打算把這件事壓下來？”

普沙低頭問：“不知道陛下在這方面有什麼意見？”

“我連興趣都沒有，哪來的意見。”弗裏烏斯揮手道：“普沙長老，你在這裏好像呆挺久的了吧？”

聖廟長老有點無奈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他離開了大廳，外面幾名聖廟武士圍了上來。其中的武士長低聲問：“長老，情況如何？”

普沙嘆道：“陛下說了，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還好他說這件事和那一位無關，這樣處理起來還不算太頭痛。”

“我們自己處理？”武士長猶豫道：“可是大酋長他......”

“瓦沙克已經不是大酋長了，打敗他的人將成爲新的大酋長。這是我們的傳統，如果那個人答應的話，就得承擔下相應的責任。那個勝利者似乎還是暗王的人，這樣的話，藉助暗王的力量，倒也有可能解決基德人這個麻煩。”

武士長吃驚道：“長老真打算這麼做？我還以爲您會讓蒙帕爾來接任大酋長。”

“本來我是有這個打算。”普沙攏着手道：“可陛下提及傳統一事，我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可既然陛下提起，那我們得小心行事。今晚還是去見過那個勝利者再說，說起來，他叫什麼來着？”

“我已經查清楚了，他叫哈勃。”

是夜，血巢大宅里正舉行一場私人宴會，這是爲了慶祝哈勃打敗了瓦沙克而舉辦的。受邀的人僅有拉默，這讓潛魔將軍有些受寵若驚。餐廳裏燈火明亮，長桌上擺滿了各種美食，拉默甚至還安排了一支由人族組成的樂隊助興，讓餐廳裏的氣氛熱烈愉快。

哈勃身上纏着繃帶，卻是酒不離手，他抱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打了個酒嗝道：“可惜瓦沙克被我轟成渣了，不然的話，說什麼我也得扳下他一顆門牙當紀念。”

加圖人坐在地上，餐廳裏沒有一張椅子可以容得下他。艾倫拎着一杯酒，一手掛在他肩膀上道：“有什麼關係呢，你打贏了。按照你們的傳統，接下來瓦沙克的財產應該由你來繼承。各位，我們哈勃大人可就要成爲大酋長了，讓我們敬大酋長一杯吧。”

衆人紛紛起鬨。

哈勃嚷嚷道：“酒我喝，大酋長還是算了吧，我對那個位置可沒興趣。”

艾倫搖頭道：“那可不能這麼說，你想想看。如果你不當這個大酋長的話，那麼這個位置必然由瓦沙克身邊的人繼任。這麼一來，你那部落的悲劇只會重新上演。老朋友，哪怕不爲你自己考慮，你也可以爲了其它部落的未來挑起這個擔子吧？”

“還是說，其它部落的死活你沒有放在心上？”

哈勃沉默了，片刻後說：“就算我願意，誰知道聖廟會怎麼做。”

“關於這一點。”拉默舉杯道：“我可以保證聖廟不敢亂來，哈勃先生今天的戰鬥，可是在我以及千百雙眼睛下進行的，由不得聖廟抵賴。”

艾倫拍拍哈勃的肩膀道：“看，拉默將軍都給你撐腰了，你怕什麼。”

拉默連連謙讓道：“就算沒有我，就憑艾倫殿下一句話，聖廟不也屁都不敢放一聲？”

衆人鬨笑。

拉默喝光杯中的酒道：“我得先告辭了，還得回去準備明天的事情。艾倫殿下，切記明天可不要遲到。”

明天就是斯伯納克接見黑帝皇和艾倫的日子，屆時將會知道斯伯納克真正的目的，以及攻打艾達華星的詳細計劃。艾倫自然不敢馬虎，當下點頭道：“這個自然，我送將軍出去吧。”

“不不不，我自己走便是，不用麻煩殿下了。”拉默微笑造退。

離開餐廳之後，當大門關上，拉默的笑容便在臉上蕩然無存。他方舉步，便又停下。前面有人靠着牆壁正在等他，卻是翠絲麗。翠絲麗見拉默出來，咬了咬牙，便要單膝跪下。

“打住。”拉默阻止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暗影軍的人了，無須對我行禮。”

翠絲麗猶豫道：“大人不用我再繼續監視他了嗎？”

拉默冷笑說：“艾倫殿下大方把你留在身邊，你以爲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告訴我，他根本不在乎我們在身邊安排多少棋子。這位殿下雖然實力還沒到至尊的境界，可器量已經所差無幾。再安排像你這樣的棋子毫無意義，所以我在他身邊一個人也未曾佈置，自然也就包括你在內。”

“你當我那天是說笑的嗎？既然說了你不是我暗影軍的人，那麼從那一刻開始，你就只是翠絲麗小姐，僅此而已。”拉默走過翠絲麗的身邊：“不管如何我都得恭喜你，翠絲麗。你是我暗影軍裏唯一一個可以活着脫離的人，你得感謝艾倫殿下，是他給了你自由。”

“真正的自由！”

腳步聲遠去，翠絲麗仍站在原地。漸漸的，視線就有些模糊，眼角亦有幾分滾燙。

自由，對於每一名暗影軍的人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及之物。直到今天，翠絲麗才從拉默的嘴裏證實了這一點。

她自由了！

門打開，蘿拉從門裏探出頭來，看到翠絲麗喊道：“你在幹什麼，快進來啊，他們都玩瘋了。”

翠絲麗連忙擦掉眼角溫熱的液體，笑了起來：“這就來。”

從來沒有一刻，生命如此多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