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接嗎？」

小妮子拿著手機來到了廚房門口，另外一隻手裡還端著雞蛋，表情看著擺明就是說我幫你接好了。

並沒有想到應對辦法的林軒決定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來解決眼下棘手的問題，搖搖頭道：「掛掉就行了。」

「啊？」

姜淺予怔了一下，她對林軒並無疑心，關於這個「冉清歡助理」的解釋其實也並沒有起疑，只不過是本能地覺得有些奇怪，加上她絕不會承認的一些撒嬌的想法，才會變成了醋意，其實不外乎就是想要跟以前很多次那樣證明他對自己的喜歡與寵溺而已。

在愛情中這是很常見的心理，尤其是在女生身上，如果受得了收得了，就是撒嬌秀恩愛，否則就會變成很多人口中的「作」。

愛情里大多數人都是久病成醫，少有天生知之，不過情商在這其中確實也是佔據很大比重的，姜淺予無疑屬於後者。

她沒有談過戀愛，哪怕有小說電視——拋開那些感情有多少適用於現實里的經驗這點先不去說，也沒有幾個跟自己「哥哥」談戀愛的例子供她參考——卻依舊能夠很好地把握好分寸尺度，撒嬌弄痴是常有的事情，然而從沒真惹林軒生氣，或讓他為難過。

但長久以來林軒的態度確實也使得她多少有些習慣了，正因她沒有起疑，所以覺得會如往常一般，不論自己要幹嘛林軒都不會反對，區別在於主動接受或被動接受而已。

她絕不相信林軒會不明白自己想要接，或者想要知情這個電話的意思，但他說……掛掉？

「為什麼要不接啊？」

小妮子微微歪了歪腦袋，目光明顯變得狐疑起來。

如果真是冉清歡的助理，那麼確實沒有多少直接掛斷的正當理由，因而林軒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正沉吟著想怎麼解釋，就見姜淺予那雙明媚眸子慢慢睜大，露出些兇巴巴的味道來，「你是不想讓我接吧？」

林軒想了想，然後很乾脆與光棍地點了點頭，「嗯。」

大概是為了讓手機鈴聲的催促效果幫自己增加籌碼，或者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鈴聲會響那麼久，姜淺予並沒有關掉手機鈴聲，此刻咚咚咚的鈴聲還在客廳裡面迴響。

姜淺予站在那兒看著林軒半晌，然後扁扁嘴巴，看起來有些委屈，又故意做出來不稀罕的樣子，「哦。」

鈴聲戛然而止，手指滑動掛掉電話的她依舊一手端著雞蛋一手拿著手機，轉身走回客廳。

林軒特意伸頭看了看，見小妮子放下手機后又重新回來，盯著她問：「生氣啦？」

小妮子微抬著下巴把臉扭向一旁，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林軒道：「這件事情以後再跟你說。」

「嘁。」

姜淺予斜睨他一眼，然後低頭攪拌雞蛋，「誰稀罕啊？愛誰誰，跟我又沒關係。」

林軒笑道：「真不想知道？」

姜淺予瞥他一眼，一臉的驕傲淡漠，「不想！」

林軒把切好的豇豆放到盤子里，然後切蔥姜，小妮子就在旁邊拌雞蛋，她用的筷子，攪拌的過程中與碗碰撞的聲音非常有力與急促，像是故意給誰聽似的。

林軒暗暗好笑，也不主動說話，忽地叮叮咚咚的聲音一頓，轉頭就見小妮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是許清如吧？」

林軒無語了，「你想什麼呢？手機裡面不是有她的聯繫方式嗎？我幹嘛還再給她另存一個？」

「不是？」

「不是。」

「哦。」

小妮子低頭繼續拌雞蛋，拌了兩下又停下來，蹙著眉頭自言自語的嘀咕：「不是許清如，連許清如都沒這樣，那就是說比她還更見不得人的事情……」

林軒叫道：「哎，哎，注意用詞行嗎？什麼叫見不得人？」

終於等到這句話的小妮子反問：「不是見不得人幹嘛不讓我接電話？」

林軒緊閉嘴巴再也不出聲。

小妮子盯著他看了幾秒鐘，見他還是不願意說，於是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叮叮咚咚地繼續攪拌雞蛋。

林軒有些奇怪地問道：「你不生氣？」

小妮子眼睛瞪得跟青蛙似的，像是要咬他一口，嗓門都提高了八個聲調，「我這不是正在生氣呢嘛？你瞎啊！」

林軒笑道：「你要是真生氣就不是這樣了。」

「那我真生氣的時候是什麼樣？」

「比這還可愛。」

「意思就是現在很討厭咯？」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個小時三千六百秒一秒約五十五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時間刻度的每一個單位都有不同的姜淺予百千種風情……」

「嘁！」

姜淺予徹底不理林軒了。

林軒準備熱油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又問了一遍：「真不生氣？」

小妮子翻了個白眼，「總比你騙我好吧？」

林軒想了想，「有道理，我總算感覺到自己的搖桿還是挺直的，有說不的權利就好。」

姜淺予拿眼瞅著他，臉色不善。

林軒立即堆出笑臉來，「下不為例。」

「哼。」

沈媛突然的電話讓兩人都忘記了剛剛似乎還有什麼事情，直到兩人吃飯的時候，正頗為投入看古裝言情劇里女主在皇帝面前飆戲的小妮子忽然毫無預兆地停止了咀嚼的動作，像是豎起了耳朵的樣子，左右看了看，然後轉頭問林軒：「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林軒奇怪地看她一眼，然後也豎起耳朵聽了聽，電視裡面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淹沒了一切，他很茫然地搖搖頭，「你該不會是要說心碎的聲音吧？」

姜淺予沒有搭理他的調侃，慢慢地咀嚼著飯菜，依舊豎著耳朵，如此過了幾秒鐘，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叫了一聲：「獃獃！」

然後放下筷子跳了起來，轉身就往林軒房間跑。

林軒轉身的功夫，就見她已經跑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在拐角處消失了幾秒鐘后，再轉回來的時候，懷裡面正抱著被房間裡面好幾個小時的獃獃，撫著柔順毛髮很溫柔地道：「哎呀，獃獃對不起啦，把你給忘了……你怎麼這麼笨啊，連門都打不開？」

林軒這才想起來，下午直播時最後一局關鍵團戰被獃獃跳到手上嚇了一跳，因此而被殺掉輸了，隨後關了直播跟小妮子下去買菜，就忘了獃獃，它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犯錯了，有意地降低存在感。

剛剛小妮子想起它來要去找，又被沈媛的電話給打斷忘記了。

「它要是能打開門就是成精了！」

林軒翻了個白眼，也沒有在意，他中午睡了挺舒服，小妮子卻沒睡多久，飯後洗了澡懶懶的並沒有要補直播的意思，又不想太早睡覺，於是捧了本書縮在沙發上看。

林軒想偷親她的時候看到封面名字是《人類簡史》，他沒看過，不過名字聽起來蠻無聊的，也不知道小妮子怎麼看得這麼津津有味。

小妮子洗了澡后穿了一身柔軟貼身的白色絲質睡衣，看起來軟軟的香香的，實在是很讓人很難沒有想法，尤其是多日沒見，林軒有些心猿意馬，坐下來后裝著看電視，慢慢往她那挪的時候，手機很不合適宜地再次響起。

正在看書的姜淺予抬頭看他一眼，依舊美麗的臉龐，依舊明媚的眸子，依舊修長的雪頸，依舊晶瑩的肌膚，依舊精緻的鎖骨，卻像是在抬頭的瞬間，就完成了宮斗劇中從需要勾引皇帝的小宮女到鳳目含煞母儀天下在不需要以色娛人的蛻變，美麗動人而又威嚴不可侵犯，如果後面給她P上一個正大光明的牌匾，那眼神表情看著簡直就像是包青天。

林軒咳嗽一聲，拿起手機先按掉聲音，然後趕緊灰溜溜地回了自己房間，確認小妮子沒有跑過來偷聽后才關上房門，又特意走到床上坐下才接通電話。

只來得及「喂」一聲，還沒聽到沈媛的聲音，就發現似乎有點不對勁。

把習慣性按在床上的手拿到面前，就見燈光下，手掌上沾染了兩根烏黑柔順的……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