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情深聽到這,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看到高高在上的蔣先生被接連斥責,萬毓寧字字帶血,句句含淚,也讓許情深明白了過來。
是啊,依著蔣遠周的脾氣,他早該將方晟置於死地了,可他從來沒動過手。方晟從隆港醫院偷偷溜走後,她夜不能寐,卻還是蔣遠周替她將方晟給找回來的。
她視線不由落向男人的側臉,心裡、嘴裡都是說不出的滋味。
萬毓寧抽打著蔣遠周的胸膛,打出來的悶哼傳到許情深耳朵里,她忽然心疼的厲害,她想要上前制止,可她的腿似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來。
她有什麼資格去制止?她又是蔣遠周的誰?
許情深垂在腿側的手掌緊握起來,方晟艱難地坐起身,面色發白,輕輕拉過許情深的衣袖,「我們走。」
萬毓寧身子往前一靠,額頭輕抵著蔣遠周的胸膛,「你知道我的孩子都是怎麼沒有的嗎?是他,是方晟啊,我以後再也做不了母親,沒人想過我,沒有人……」
「胡說什麼?」蔣遠周嘆口氣,「我不是正在努力想讓你跨過去嗎?」
「是么?」萬毓寧反問,嘴裡的嘲諷溢出來,「許情深作假,她是害我的第一個人,可你知道後有將她怎樣嗎?如今萬家身敗名裂,我變成了這樣,拖著一副殘軀苟延殘喘,而且隨時都會瘋瘋癲癲認不清人,蔣遠周,你又有對方晟怎樣過嗎?」
萬毓寧的這席話,似乎將蔣遠周問住了,男人的視線穿過萬毓寧的頭頂,落向許情深。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攫住她不放,許情深插不進去話,這猶如一場戰役般,漫長而煎熬,萬毓寧失聲控訴,蔣遠周最終垂下了眼帘,「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萬毓寧迅速止住哭聲,她抬頭看向蔣遠周,「我不想再看到方晟,這輩子都不想。」
許情深驚了下,眸色複雜地看向蔣遠周。
「還有,東城大大小小的醫院,不,包括所有的醫院,以後都不準收治方晟!我要他今天就消失,遠周,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你能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的再也回不來。」
許情深聞言,不由上前了步,「萬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必把人逼入死地?」
萬毓寧學聰明了,她不跟許情深爭論什麼,她雙手揪著蔣遠周的大衣,眼圈通紅,「行不行?行不行?」
她這樣哀求,這樣一遍遍訴說著自己的遭遇,許情深手掌不住握緊、鬆開。她覺得蔣遠周會答應,他會替她除了方晟。
這個念頭開始瘋狂地折磨許情深。
萬毓寧拉著蔣遠周的大衣,來回扯動,也將男人的神拉了回來。
他目光投落到萬毓寧臉上,在許情深的一片緊張中開口,「今天開始,星港、隆港……不,大大小小的醫院都不會再收治方晟。」
萬毓寧繃緊的嘴角舒展開,等著蔣遠周繼續說下去,男人卻是將視線重新落向了許情深,「你們出院吧。」
「這還不夠!」萬毓寧繼續道,「你把方晟趕出東城去。」
方晟站起了身,整個人看上去很虛弱,許情深聽著萬毓寧要將方晟趕盡殺絕,她還未開口,就聽到蔣遠周說道,「毓寧,你知道人臨死之前,最重要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