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3章情滅心死
「哈哈哈——」那幾個鳳族長老聽聞也大笑，「姜氏嫡女，也不過如此嘛！」看著姜沉禾墜落的方向，那鳳族長老有些不屑。
陶姝卻冷哼一聲，「哼！這還不是她極度疲乏且沒有防備之下，如若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著了道？這次乃是我們運氣好而已。」
不過說到這裡，陶姝笑得更加暢快，看著天空道：「這次老天都在幫本宮，姜沉禾你必死！」
隨後，她身形就朝著姜沉禾掉落的方向激射而去，現在姜沉禾雖然受傷，或者走火入魔，但是還沒有死，她要親手將其斬殺，焚燒她的靈魂，令其消失在天地之間才能放心。
而事實上，陶姝分析的還是有偏差的。
姜沉禾會這麼容易被迷幻的主要原因還是她四年多未見姬陽，極度的想念和擔憂下，心理防線正是最弱的時候，很容易就被迷幻了。
此刻，姜沉禾還趴在原地，看著沾染鮮血的自己的雙手，獃獃的。
而同時她也陷入極度疲憊之中。
她馬上就要沉睡了，她看到靈魂深處，自己的靈魂已經閉上了眼睛，而身體的機制變得遲鈍不已。好像每一片血液都變成了死水般，要停止了運轉。
「吼——」忽然間，遠處傳來一聲獸吼。
姜沉禾偏頭看去，只是因為身體機能下降，她轉頭的速度十分緩慢。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隻龐大的白色斑紋的虎，這種虎，竟然是白虎的變異品種，這是神獸啊！
而且其氣息，竟是聖皇初期，那麼若是其衝過來，將她慢慢煉化，也不是不可能。
接著，又是好幾聲獸吼。
姜沉禾迷迷糊糊的想著，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這麼強大的妖獸，且這些妖獸沒有出世。
在仙界，其實很多妖族的強大妖獸都會出世，建立自己的勢力，爭奪資源的。
姜沉禾不管其他，目光向四處掃視，便看到一個山洞。
她現在感應能力十分遲鈍，不過她能夠略微感覺到那山洞是安全的。
那麼她不能暴露在外面，起碼應該藏起來，縱然她已經無法去布設一個陣法。
但是總比躺在這裡強太多了。
她那雙染滿鮮血的雙手死死的摳住地面，一點一點兒向山洞爬行。但是越來越困，她眼睛連山洞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
但是她沒有放棄，依舊往裡面爬行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完全消失，頭砰一下磕在了地面上，陷入了沉睡。
而這會兒，她距離山洞還有十丈。
「吼——」好像有妖獸嗅到了血的氣息，聞著味道往她這邊前來。
姜沉禾渾身的血液雖然乾涸，可對於妖獸那強大的嗅覺而言，依舊清晰可聞。
姜沉禾對此一無所知，她趴在地上，如同一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
十年前，她和姬陽成婚前就沉睡過一次，十年後，她再度陷入沉睡。
上一次沉睡她四日便醒了過來，那還是她母親抽取了自己心臟內部的精華渡給她。
而現在，可是沒有給她渡精華了。
而這次是她第二次沉睡，最少也要幾個月，或許才能清醒。
從十年前，她就如前世般，每隔十年都會沉睡一次。
而在姜沉禾沉睡的前一刻，她的腦中還浮現著姬陽的影子，以及那美麗的少女。
他們兩個人，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在歡快的說笑著，鬥嘴著，打情罵俏著，甚至……親吻著。
沉睡中，姜沉禾都感覺自己的心好痛。
那鮮血竟是從她嘴角依舊蔓延而出，這是入魔的徵兆，只不過姜沉禾正巧陷入沉睡，沒有表現在行動上，只是表現在身體的變化。
而隨後，姜沉禾模模糊糊感覺，自己的世界慢慢變得一片蒼白，失去了任何美麗的顏色。只是一片單調的白。
磯陽這個少年，曾經幾乎佔據了她少年時候所有的美好。那些歡快、愉悅的、甚至憤怒的、難過的記憶都是因為有他。
如果沒有磯陽的出現，她的少年時期將會是單調的修鍊、領悟、熟悉家族的機制，擔當家族責任，依次循環著，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她將會更為孤傲，內心除了家族使命便是改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以說，她生命中那些美麗的、繽紛的色彩都是因為有他。
如果沒有他的出現，她的生命就失去了那麼多美麗的顏色。
今後也是。
沒有了他，她的生命將會全部陷入一片單調中，單調的修鍊、擔當抗魔重任，直到……自己隕滅的那一日。
失去他的愛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情生、情濃、情滅……」她的心好像也跟著出現了變化，「青春、壯年、衰老……」
好像隨著那少年對她的情滅，她的心也邁入了衰老階段，再無童心、激情、歡喜……
只有單調的，重複的修鍊、修鍊……麻木的循環往複。
而姜沉禾看到，她單調的世界也在枯萎，也在凋零，好像在邁向滅亡。
她的心竟是跟著他的情滅而死。
而在姜沉禾胸腔內，她的心臟也發生著這樣的變化，隨著她心境的變化而變化，在急劇得衰老下去，不再那麼鮮活有力，而是變得枯槁、乾癟，在向死亡邁進……
連心臟都如此，無法提供血液能量，其他器臟也跟著衰竭了下去。
隨著這些器髒的衰竭，姜沉禾的體表也發生了變化，她滿頭的青絲逐漸變白，越來越白。
而她富有彈性的皮膚也變得乾癟，失去了活力，還在乾癟，比凡間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還不如。
她的皮膚乾枯沒有光澤，如同朽木，皮包骨般貼在身上，醜陋無比。
這就是心死成魔的特徵，姜沉禾入魔很深，痛到了骨髓里，以至於使得她的肌體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她的心死了，身也跟著衰老、死去。
這就是入魔，修士的入魔。若是凡人絕對不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但是修士不同，一旦走火入魔，那便是心境的變化。
修士會隨著心境變化提升修為，也會隨著心境變化修為跌落，更會因為心境入魔而肌體衰竭，走向隕滅。
姜沉禾似乎被自己的這種變化而驚醒。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抬起頭來，那昔日美麗的臉，充滿個褶皺和溝壑，醜陋無比。完全沒有了她昔日的模樣。
她看著自己的乾癟、枯槁的雙手，以及從肩頭滑落的幾縷髮絲，銀霜一樣白。
她滿頭的青絲竟是變成了白髮。
但是她沒有驚慌，反而笑了起來，「我這是要提前被天道反噬而隕滅么？也好……也好……」
她一邊說，一邊向山洞爬行。
終於爬到了裡面，山洞不算太大，她爬到了洞壁旁，倚靠在上面。
頭頂，有一隻大個兒的蜘蛛在編織著網。
姜沉禾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蜘蛛從出生還沒有幾年，只是一隻普通的蜘蛛，還沒有產生靈智。
除此之外，山洞有什麼，她也沒有多看。
她只是太累了，要找個地方休息。
然後就這樣沉沉睡死過去。
就算山洞有什麼，她被什麼給吃了，她在乎么？她已經不想活了。
而且……就算她隕滅在這世間，姬陽也不會再看她一眼，更不會悲傷。甚至連這樣的消息都懶得去聽。
姜沉禾靠在山洞壁上，閉上了雙眼，感受著那乾癟的心臟，生機急速的流逝，直到完全死亡……
此刻的姜沉禾，一點兒也不像是那個意氣風發，敢於同天道一爭高下的她。
這是因為她入魔了，心中全都是消極的情緒，瘋魔的情緒。她這個時候甚至忘了她的親人，忘記了一切，好像只有姬陽，失去了姬陽的愛，她就失去了一切……
而倘若是姜沉禾正常，沒有趕上陷入沉睡這個節骨眼上，她絕不會如此不堪一擊，可以說，她陷入沉睡前，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如果是她平常，哪怕是重傷，就算姬陽同她說已經對她情滅，她也是能夠坦然接受，縱然痛苦，也絕不會如此。
她會依然瀟洒，因為她是姜沉禾。
可惜……可惜……她運氣實在是不好，正好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且先前還有姬陽和那少女相處的畫面，種種前因後果交織，使得她變成了這般。
她感受著自己身體變得乾癟，心臟跳動愈發緩慢，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再度陷入沉睡。
而她，將會在這樣的沉睡中隕滅。
直到那最後一縷魂被她消耗乾淨。
當然，就算她意志恢復，也是無法改變這一切，因為她已經走向了衰老。這是提前的衰老，是類似壽元耗盡的衰老，因為此刻，她心臟內的精華幾乎消耗殆盡。
聖皇之所以壽元綿延，便是肌體的精華要比大帝的十萬倍還要多，而此刻，姜沉禾消耗的便是精華這種東西。
精華沒了，哪裡還有壽元，這就是屬於在透支身體，透支生命。
這和她昔年在太陽神鳥小世界不一樣。
現在的她，回想太陽神鳥小世界的那令她衰老的陣法，其實那壓根不是一個時間陣法。
而是一個幻陣，給人錯覺的幻陣，以為自己壽元流逝了一百多年，實際上，那只是一個吸收精華的大陣，將人的精華抽干，使得人衰老罷了。
所以姜沉禾從那裡走出來后，探查自己的骨齡，壓根就沒有增長多少，其實不過是幾天而已。
而現在，可不是幻陣，是真真切切的，生機主動流逝，心隨意動，魔侵入心，誰叫她一心求死呢？
而在陶姝順著姜沉禾掉落的方向下落的時候，她驚異的發現，那個地方竟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