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驚呆了，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只是戳了她一下啊！

但此時少女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像是決堤的江河。

少年有些慌了，「哎，你別哭啊！」

可少女的肩膀卻抖動起來，方才還沒有發出聲，這會兒哭出了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淚水越來越多。

那可真是嚎啕大哭，好像要發泄所有的痛苦一般。

少年都懵了，完全不知所措。

「喂，我說，你別這樣行不行，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可是少女卻抱住自己的膝蓋，頭埋在裡面，發聲大哭。

少年蹲在她面前，不管說什麼，那少女都不理他，只是哭，放聲哭。

他看著她嬌小的身軀，不停的抖動著，更顯得單薄可憐了。

很久很久，少女還在哭，他蹲的雙腿都有些僵硬了，嘆息一聲，「哎，女人真麻煩！」

少女的哭聲卻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看他。

她的眼睛已經紅腫成桃核兒，在那雪白臉的映襯下，有種脆弱的美麗。

可是，少年卻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驚，那眼底盈滿了痛苦，就那麼看著他。

「你……你不哭了？」他強擠出一抹笑來。

少女不答反問，「你剛剛說什麼？」

少年撓撓頭，他大乘後期巔峰的修為，竟然不敢和一個分神期修士對視，而且，這修士還是一個人類。

好吧，就算她是姜氏血脈，他可是一條龍啊！

「我……沒說什麼，對了……你……」他想問問她為什麼哭，忽然間發現這抹去淚水的臉完全清晰。

他一直知道住在他隔壁樓的少女是姜氏王系血脈，畢竟姜氏分派院子也是按照家族貢獻和血脈來，但卻不知道……是她。

「你……你……」

那日普陀城外，那個離去的魔族……就是她的心上人。

他們走了一路，他自然認識她，不僅僅她是姜氏嫡系，還因她旁邊總是站著一位大乘期修士，對她呵護備至。

只可惜，那人在他們最危急的時候離開。

「你……你是因為他？」龍族少年脫口而出。

姜思靜本想質問他，聽到他這句話，迅速垂下頭去，幸好這是一條蠢龍，眉宇間青澀的樣子，在他面前，她總是有種年齡的優越感，並不害怕。

不然……若是旁人，她如何都哭不出來，她不想讓旁人看到她這樣。

這條龍應該還是少年時期吧。只是在一個小孩子面前，她沒有壓力。

而這條龍哪怕是他修為比她高，也必然不會傷害她。

她抬起手指，繼續在地上一筆一筆的畫。

龍族少年低頭，便見那地上都是重複的兩個字，「源袖……源袖……」

「哎，你……」他嘆息一聲，卻見那少女不再理會他，繼續畫，彷彿陷入自己的世界。

不一會兒，她擦乾的眼睛裡面又有了淚水，從她雪白的面頰淌了下來，滴在地面上的字跡上。

雙肩也開始抖動起來，那是她在小聲的抽泣。

涼風吹起她的衣角，他有種錯覺，這少女被風一吹就吹跑了。

「哎，你別哭了，行不行？」龍族少年又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說道。

姜思靜抬起眼睛看他，他還是眉眼青澀的樣子，她想起姜思寧趕他走的時候，他死活不肯走，後來鳳凰來了，就和鳳凰鬥了起來。

僅憑大乘後期巔峰的修為斗一隻半步真仙的鳳凰，斗那麼久，那時候他戰力多麼強悍。

可是再怎麼強悍，也只是一個少年，也不知那是一個什麼封印，他的年齡應該沒怎麼長吧，被封在那個地方，閱歷也沒長多少吧？

「你走吧，不要呆在我這兒了！」一個小屁孩兒又懂什麼呢？

龍族少年愣了愣，「你趕我走？你要蹲在這裡自己哭？」他覺得她好可憐，不能把她自己扔在這裡，反正他回去還是躺在梧桐樹上曬月亮。

姜思靜別過臉去，龍族少年卻拉了拉她的衣角，「要不，借你靠靠？」他指著自己的肩膀，他看她單薄的樣子，感覺她需要這個。

姜思靜轉過頭來，瞧了他肩膀一眼，她想起了常棣，典籍上記載龍性淫，常棣見到漂亮女子都走不動道，要和人家雙修，但這個龍族少年一臉青澀的樣子，和常棣倒是不一樣。

但她還是轉過臉去，搖了搖頭。

龍族少年嘆息一聲，「哎，別這樣，我借你靠，你靠靠吧？」他拍著自己的肩膀，十分和藹的樣子，像是在安慰她。

這樣安慰人……真是好笨拙，但是……她感覺心尖真的蔓延出一絲暖流，抬起臉，坐到他的身旁，向他的肩膀靠了上去。

他的肩膀不算寬闊，但有著少年獨有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十分好聞。

還有一股子龍族獨有的味道。

那是真龍之氣。

真龍之氣……

姜思靜想起了他們家的秘境里，吸收真龍之氣提升元神強度，自己靠著的這位，這不是現成的真龍之氣？想到這一點，她竟然忍不住笑了。

「你笑了？」龍族少年聽到她的笑聲，偏頭看她。

她靠在她的肩膀上，他只能看到她雪白的臉，紅紅的嘴唇。

她頭靠在他肩膀上，半個身子也挨在上面，女孩兒身體軟軟的，和男子不一樣。

讓他覺得很驚奇，他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子這麼親密。

姜思靜並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呼吸了一下，少年身上的氣息更多的被她吸入，的確是感覺元神舒緩了許多，只是這點兒真龍之氣，是不夠提升元神強度的。

龍族少年見她翹著嘴角笑，問道：「是不是靠一靠就好些了？」

她沒靠他的時候嗚嗚大哭，一靠上他的肩膀就好了，他的肩膀很有魅力的。

姜思靜依舊沒有說話，他就繼續道：「我很小的時候被父親關禁閉，裡面很黑，沒有一個人，我怕就嗚嗚大哭，母親將我抱出來，抱我一會兒，我就好了。」

他回想起小時候母親身上的氣息，有些失神。

姜思靜聽他提起了自己的母親，不禁又笑了，果然是一條幼龍，想的竟然是親娘，不像常棣，想的都是女人。

「咦？你又笑了，是不是被抱著感覺的很好？」他發現她笑，又偏頭看她，但發現她並沒有在自己懷裡，便將手臂伸過去，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裡。「哎，你別動！」姜思靜意識到他的動作，趕忙阻止。

可是少年動作好快，已經把她抱到了懷裡，她正要掙紮起來，就聽他道：「你看，我娘就是這麼抱我，這樣感覺是不是更好了？」

姜思靜不由得也想起了小時候母親的懷抱，總是哄著她睡覺，忽的停止了方才的動作，往少年懷裡靠了靠。

他身上的熱度傳來，的確是很溫暖。

這樣的靠著，她的心奇迹般的好像不那麼痛了。

人與人身體真的好奇怪，真的可以互相取暖。

她知道，這是一種感情上的撫慰。

本來，她只想靠一會兒就離開，可是靠著靠著，她有些貪戀這種感覺，那是一種對痛苦的害怕，她擔心她一離開這個懷抱，想起那個人，她的心就還會好痛好痛。

慢慢的，她竟然靠在他懷裡睡著了，一直睡到了天亮，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初陽升起。

已經有多久她無法睡著，因為心底壓著那些痛，使得念頭不順暢，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那兒，讓她不痛快，她知道，若是痛苦不消除，她的心境再難提升，也許境界就卡在這裡，無法突破了。

可現在卻有種通暢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哭出來，發泄出去好了許多。

這個懷抱依舊溫暖，保持著原有的熱度，讓她不由得抬起頭來，想看看這個少年，卻見他低下頭看她，兩雙眼睛就這麼對上。

姜思靜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身上裹著一件玄色外袍，正是少年穿的那件，他抱著她在這兒坐了一夜。

「你沒睡？」她看著他沒有絲毫惺忪睡意的眼睛問。

龍族少年沒有回答，只是眼睛停在她的紅唇上，喉結滾動了一下。

抱了一個女孩兒一夜，原本，他只是想安慰她，後來抱著抱著就發現感覺變了。

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體很自然的就有了些變化，他舔了舔嘴唇，忽然道：「他不要你了，要不……你和我在一起？」

「啊？」姜思靜愣住，等到消化了他話中的意思，立即掙扎著要從他身上起來。

龍族少年下意識雙臂摟緊她，不讓她起來，女孩兒身上真軟，他竟然沒有抱夠。

「你鬆開我！」姜思靜有些生氣。

果然龍性淫，你看看，他都說了些什麼！

「哦……」他倒是沒有堅持，十分痛快，鬆開了手。

這倒是把姜思靜弄得一愣，心想，「我想錯了？」

不過她還是立即從他身上起來，將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放到他身上，然後轉身往自己小樓里走。

「喂，你就這麼走了！」龍族少年有些詫異，她什麼也沒有說啊！

他從地上跳了起來，追了上去，「你還沒有回答我話呢！」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麼！」姜思靜沒有回頭，扔給了他這麼一句話。

龍族少年愣在原地，看著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挺拔的身軀，英俊的外表……

他怎麼就小孩子家家了？

……

半個月匆匆而過，眨眼就到了公孫玉大婚的日子。

這日一早，天涯鎮、姜家、姬家的修士乘坐一座飛舟趕往北方修仙界的公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