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水一翻出來,我最先聞到的便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這血腥味,混雜著那腥臭的河風,沖的人直反胃。
我見情況不對勁,準備拿靈符護船了。可還沒拿出來,這原本翻騰出來的水泡,突然就靜止了下來。
更邪乎的是,這原本無比湍急的河面,特別是翻水泡的這一片區域,竟然變得無比平靜,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水流的波動。
這一幕的變化實在是太邪門了,之前還是無比湍急的河面,瞬間變得平緩了下來,連一絲蕩漾的水紋都沒有!
「是河神爺顯靈了,河神爺來救我們了!河神爺來了,這些小鬼就不敢害我們了!」而此時的老村長也突然抬起了頭,看到這已經靜止的水面,激動的大喊了起來,「謝謝河神爺保佑,我一定會加倍供奉河神爺!」
老村長話音一落,又開始砰砰不停的磕頭了。越磕越重,額頭都已經磕破了,鮮血流了他一臉,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
但老村長好像已經不在乎疼痛了,反倒是無比的激動。
我心裡全是震驚,心裡更是被這一幕給怔住了。我們拜祖師爺,祖師爺會顯靈。
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真正的河神或者說山神之類的,難不成這河神山神還真的會顯靈?
我半信半疑,看著這水面確實沒有了異常,這才再次把船槳遞了過去,想要先把黃伢仔他們拉過來再說。
可我的木漿剛一伸過去,我們腳下的船再次顛簸了起來。那原本平靜的水面,竟然再次翻騰出了一個巨大的水泡。
那水泡一翻出來的同時,裡面竟然翻出了一個白色的紙人。這紙人我認得,是他們白天祭河神扔進去的。
只是這白色的紙人被水泡的時間太長了,上面畫的五官已經全部沖淡了,只剩下白撲撲的一張沒有任何五官的臉。
這白色的紙人一翻出來,就定格在了河面上。而下一秒,我就看到了讓我頭皮發麻的一幕。
只見這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紙人,竟然開始慢慢沁血了。不對,不是沁血,好像下面有血水翻騰了上來!
眨眼的功夫,那水底冒起來的血水竟然在河水裡把白色的紙人給染成了血紅色的。特別是白紙人那張白撲撲的臉上,竟然慢慢的出現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就好像有人在用紅筆給紙人畫眼睛一樣!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的頭皮就麻了,渾身的雞皮疙瘩更是瞬間冒了出來。而就在我盯著這雙血紅色的眼睛看時,這血紅色的眼睛竟然眨了一下。
娘的,這到底是啥玩意,太特么的邪乎了!
「河神爺要人,他要一個活人才會放了其他的人!水爺說過,這紙人就代表我們活人。用紙人祭河神爺,就是要讓紙人來代替我們的命,讓河神爺放過我們一馬。可河神爺現在不要紙人了,他要活人!」我還沒反應過來,老村長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一臉驚恐的說道。他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害怕,更多的是崩潰。
「不是河神爺,是河裡的冤魂!老村長,真正的河神是不會害人的!」我怕老村長會崩潰,立馬朝他大喊了一聲。
「不是冤魂,是河神爺!我們用紙人騙了河神爺這麼多年,他現在要活人來祭祀了!我們的船沒有被拖下去,是河神爺同情我們,只要一個活人,不是要我們所有人都死!」可老村長好像完全崩潰了,自顧的嘟囔著。
說完之後,更是轉頭看向了我,道:「小夥子,我們的船被拖住了,要是我們沒有活人祭祀,我們會惹怒河神爺的,到時候他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帶走!黃伢仔是個可憐的娃,求你帶他回到岸上!」
老村長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對著我說完之後,立馬看向了黃伢仔,大聲的說道:「黃伢仔,你爹娘就是死在這九曲十八彎的。你以後活著,千萬不要在踏入黑水河了。好好活著,爺爺走了!」
我聽到老村長交代的時候,就知道要出事了,立馬朝他撲了過去。可還是遲了,在我撲過去的時候,老村長就一頭跳進了河水裡。
只聽見撲通一聲,老村長就沉入了河水裡。而在他沉下去的時候,那漂浮在河面上的血色紙人,也跟著沉了下去。
原本平靜的河面,再次變的湍急了起來,我們腳下的船更是被河流沖的蕩漾了起來。
看到船能動了,我連忙朝黃伢仔大喊了一聲:「黃伢仔,你們好好撐船,我下去救你們爺爺!不要害怕,你是男子漢!」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我爺爺。他對我,正如老村長對黃伢仔一樣。
黃伢仔早就已經哭的發不出聲音來了,一個勁兒的喊他爺爺。在聽到我的聲音后,這才回過神來,咬著牙點了點頭后,就和他的小夥伴開始撐船了。
我也顧不上隱藏身份了,抽出了鎮魂尺撲通一聲就跳入了冰冷的河水裡!
我知道這河水很湍急,可我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了。多一分鐘,老村長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隨著我跳下去之後,我就猛的往下扎猛子。這黑水河的水很深,在我潛下去的時候,我最先看到的是那在水裡搖擺的血色紙人。
那紙人在水裡擺來擺去的,好像是活的一樣。但那上面染的血色,正在慢慢退去。
等我看清楚的時候,我就差點被嚇的嗆了一口水。只見老村長拉著那紙人的手,正往下游的方向沖了過去。
不對,不是老村長拉著他的手,好像是紙人拉著老村長的手。我在水裡連天眼都開不了,身上的東西又不多,只有一把鎮魂尺。
但我心裡明白,肯定不是這紙人拉著老村長走,更不是他們口裡的河神爺,一定是其他的東西在拉著老村長走。
先救人!
我心一橫,直接朝老村長遊了過去,這是下游,我的速度不算慢。可老村長的速度更快,被那紙人帶著迅速的朝下游沖。
遠遠的,我就看到了那河裡的石窟山體,正是九曲十八彎的第一個山體石窟。
繼續往前就看不清楚了,黑壓壓的一片,是那石窟的影子,不知道這石窟有多深。
但千萬不能讓老村長衝進去,否則不但救不了他,就連我也要死!
意識到這一點后,我就一邊追,一邊咬破了食指,血液瞬間散在了水裡,我口裡也是默念起了驅邪咒!
念咒語的時候,我不敢張嘴巴,生怕河水把我嗆暈過去。我的咒語用這樣的方式,又沒有靈符加持,道術起碼只有一半的法力。
但在我鎮魂尺指向那紙人時,那紙人突然停頓了一下,剛好就在九曲十八彎石窟的入口處,就差那麼一兩米的時間!
而就是這短暫震住邪門紙人的時間,我就猛的躥了過去。在我躥過去的時候,我就發現那石窟入口的水流越來越急了,我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該死!
我罵咧了一聲,咬著牙衝過去想要抓住老村長的手。可我還沒有抓住老村長,老村長突然睜開了眼,猛的轉過了身看著我,不停的沖我搖頭,嘴巴努力的張合著。
在水裡他是說不出話來的,好像想要提醒我啥。就算那河水嗆進了他的身體里,他還是憋著一張臉不停的朝我搖頭,一個勁兒的張著嘴巴喊!
我聽不到他喊出來的是啥,不過從他那嘴巴張合的嘴形來看,好像是在喊跑!
老村長是提醒我跑,我沒有看錯,他的確是在提醒我跑!而且,老村長那張被河水嗆紅的臉,沒有絲毫的痛苦和難受,更多的好像是釋懷和解脫!
這到底是咋回事?我已經糊塗了。但我的理智是清楚的,再次咬破了食指,把血液抹到了鎮魂尺上。
河水流的太快了,鮮血剛抹到鎮魂尺上,很快就被水衝散了。只有一小部分抹在了那鎮魂尺鐫刻的符文上,而符文一沾上我的血液,立馬就釋放出了淡淡的金光。
我不知道此時的鎮魂尺到底有多大的法力,猛的朝那紙人砍了下去。這紙人只是紙,被我砍了一下,迅速的沉入了水底深處。
解決了這紙人,我就要去抓老村長。還可沒游到老村長的身邊,我就感受到了我身下的異常……
就好像是黑水河的水底突然被燒開了一樣,那密密麻麻的水泡直接從水底漂浮了上來。
等我看清楚的水下的情況時,我就徹底的嚇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