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寧婉靜在一邊折騰，唐一芙後半夜睡得很好。

她是倒頭就能睡的人，之前跟着導師做研究的時候，有的學長會因為擔心實驗結果睡不着覺，還有人因為論文睡不着覺，只有她倒下就能睡着。

有師兄還羨慕她，說她就是沒心沒肺的，才能睡得這麼快，還要她傳授經驗，他們也跟着學一學。

唐一芙跟他們笑，說這就是天分，天生的，沒得學。

睡了一覺，還夢見了師兄們，無比想念跟師兄師姐們一塊做研究的日子。

那時候真好啊，大家一心為了研究，想着畢業還能一起工作，沒別的心思。

等醒了后，聽見外面傳來寧婉靜嗚嗚的哭聲，她只覺得人生真是無奈。

「有些東西有些人，當你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什麼人失去了讓你追悔莫及？」

凌衡川直接推門進來了，看着這女人一大早說夢話，就奇怪她夢見誰了，睡醒了還在這裏回味無窮。

唐一芙打着呵欠說：「當然是我那睿智單純人也好的師兄啊，他還會幫……咦！」

她轉頭看去，發現他長身玉立一身金色暗紋勁裝站在門口，頭上的玉冠溫潤通透得跟那泉水一般，夢立刻就醒了。

她就說嘛，她夢裏都沒這麼帥的帥哥，這肯定是現實。

「你怎麼打扮得這麼……這麼瀟灑？」

剛想說他怎麼打扮得這麼騷包，後來想想不對，外邊都是他的人，這麼說了，肯定會有人罵她。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還是得學着委婉點。

凌衡川雙臂打開，讓她能盡情看到他有力的腰身跟姿態，這才笑道：「寒山先生要求的，非要我穿成這樣。」

唐一芙覺得奇怪，寒山先生怎麼還管自家徒弟穿什麼呢。

而且這是出門在外，穿這麼騷包作甚？

「為了讓你穿得好看點給你的部下看？」

自家主子穿得好，精神頭好，下邊的人看得也高興，應該是這個意思。

凌衡川尷尬的看看她，接着笑道：「不管先生是為了讓我給誰看，但我穿成這樣是為了給你看，你這女人不就喜歡看這些嗎？」

要不是為了給她看，他才不會答應先生所說的。

而且，先生也不是為了讓他給下面的人看，是為了寧家那些人。

昨天鬧得不愉快，先生大概是怕寧家打消聯姻的心思，所以故意讓他穿得招搖點。

這是要他用美男計。

凌衡川心中不贊同，但也知道現在說多了沒用，先生很快會明白他說的唐一芙的作用是什麼，也會明白他的決心。

聯姻這種事，他絕對不會答應。

唐一芙倒是圍着他看了又看，說很養眼，讓他以後多這樣穿。

凌衡川捏捏她的臉，讓她趕緊起來洗漱吃飯，今天還是要走很遠的路，讓她路上多注意休息。

唐一芙說着好，讓他自己忙去吧。

外面寧婉靜的哭聲還在繼續，他們倆就在這嗚嗚的哭聲里完成了對話。

唐一芙帶着人在屋門口刷牙的時候還說：「不愧是大家小姐，從小教養就不一樣，哭起來都這麼好聽。」

有的人哭起來很煩人，跟蒼蠅一樣嗡嗡的響，刺激人的耳膜，聽得人不想憐香惜玉，只想先上去揍她一拳。

但是人家寧六姑娘就不一樣了，哭得很好聽，可以當個背景音聽。

因為這裏沒有洗刷間，屋裏也沒髒水桶，唐一芙只好帶着花娘跟白露站在屋門口刷牙。

三個人站在一排，用她找華家人特製的牙粉，用江家人幫忙做出來的牙刷，刷了牙感覺口氣清新了，又咕嚕咕嚕的吐水。

寒山先生看三個人用一個很小的刷子在嘴裏搗來搗去的，覺得很有意思，很好奇那是什麼。

正好奇呢，見旁邊盛延卿也拿了一個小刷子在嘴裏刷牙，還蘸着一種藥粉。

他聞到藥粉里有三七的氣味，想着這應該是清潔牙齒用的，便問道：「阿卿，你這是用的什麼？」

盛延卿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又漱漱口把牙刷洗乾淨了，拿給他看。

「這是少夫……不是，是唐娘子做的一種叫牙刷的東西，拿來刷牙比柳條枝好用。」

寒山先生拿過來看了看，發現就是一個有些彎曲的木頭上面嵌著一些豬鬃毛之類的東西，做得也沒什麼高深之處，勝在有巧思罷了。

這女子雖然看着很糙，但仔細看去，會發現她在生活的一些細節方面很講究，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粗糙。

比如出門在外，吃的東西她會準備得很豐盛，就連吃飯的桌子也準備好了，不像其他人要席地而坐。

還有這洗臉刷牙的東西也用得跟一般人不一樣，似乎清潔效果更好，所以她整個人看起來既乾淨又清爽。

這是個也懂得生活的人，並不只是個粗鄙的村姑。

寒山先生跟唐一芙相處越多，從別人那裏聽到的越多，對這個女子就越加的喜歡，心裏的不舍也越來越重。

他只能趕緊轉移話題，免得真的後悔。

「那你用的這個藥粉呢？」

盛延卿說：「是唐娘子給的，裏面加了最好的細鹽還有一些清潔牙齒的藥粉，用這個刷完牙嘴裏有個香味，而且牙也白了很多。」

他還把嘴張開給他看，自從用了藥粉跟牙刷他感覺牙好多了，有時候吃東西感覺牙發軟啃不動的情況也沒了。

他覺得先生應該也來一套。

「對了，殿下那裏還有好幾套都是唐娘子給的，說是給他裝起來，讓他拿去送人用。」

殿下肯定會給先生的，那就不用他送了。

他那裏存貨也不多，用完了也不好意思再找唐娘子要。

寒山先生愣了一下：「唐娘子給殿下準備了很多禮物送人嗎？」

盛延卿笑道：「是啊，唐娘子那裏做出來什麼東西都願意給殿下，就算殿下拿了她的方子去賺錢，之前沒告訴她，她也不曾生氣。對這些，她很大度。」

「好像只要是對殿下好的事，她都會很大度，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現在車上裝着的禮品基本都是唐娘子幫殿下準備的新奇物件。」

只要一說起唐一芙，他也有說不完的話，沒注意到寒山先生此時心情極其複雜。

哎，就連阿卿都被影響了，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