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要是知縣真的癱瘓了，南清縣會怎麼樣？」
唐一芙極其小聲的問著。
那邊宋夫人看他們聚在一起說話，總覺得不對勁，但現在也沒精力阻止。
因為她現在擔心的問題正是唐一芙想知道的。
張鈺一樣小聲說：「上面會派人來接替他的位置。」
一個癱瘓的官員不能處理政事，只能替換下去，下面大把大把的人想要這個位置。
唐一芙又問：「那大哥你能接替他嗎？」
張鈺很遺憾的搖頭：「不能，我一沒那麼多銀子打點，二也沒關係，資歷不夠。」
想當知縣也沒那麼簡單，其中的人脈銀兩缺一不可。
「那知縣夫人肯定不想知縣大人被替換下去吧？」唐一芙問道。
張鈺點頭笑道：「自然是。」
就算知縣什麼都做不了，但也一定要佔著這個位置。
知縣夫人已經靠過來，並聽到了這話，但她忍着什麼都沒說。
郎中終於給宋日進治療完畢，並下了結論：「夫人，大人以後怕是都要癱瘓在床了，就連說話都困難。」
宋夫人頭疼的說：「還請先生儘力，還有，這件事請一定保密。要是傳出去了，先生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
那郎中悚然一驚：「自然知道，夫人請放心，小人全家都在夫人手上，不會亂來。」
「好，明白就好，去開藥抓藥吧。」
宋夫人疲憊地擺擺手，讓他先下去了。
接着，就剩屋裏這四個人了。
宋夫人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夫君，有些厭惡。
都是他好色無度才落得這般下場，本來是活該的。
但這畢竟是一家之主，她的兒子們還在京中讀書，決不能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她疲憊的走到桌邊坐下，冷冷看向張鈺幾人：「行了，你們說的話我聽到了一些，我想比起沒了性命，你們更想要保守秘密好好活下去吧？」
其實從一開始，宋夫人的態度就擺出來了。
她看到宋日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第一反應不是上前搶救，而是以為他死了，沒鬧沒喊，反而是想辦法遮掩。
知道人沒死但會癱瘓，她也是儘力封鎖消息，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她這般，就是還想要讓癱瘓的宋日進佔著知縣的位置。
只要能達成目的，交換點什麼也沒什麼。
張鈺皺眉道：「宋夫人不打算上報朝廷？」
宋夫人冷笑道：「要是你在這個位置上，你兒子還在等著科考，家裏孩子還要說親事，你會在這時候上報朝廷嗎？」
很多人都不願意，但是張鈺會，因為他有底線。
張鈺很氣憤，但卻忍住了沒說話，而是去看唐一芙：「小妹。」
唐一芙還沒說話，凌衡川搶先站出來了：「宋夫人，我們其實也不想說出去，因為換一個知縣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麼好事。」
他們這些下邊的小吏都要去熟悉新官員，萬一被涮下去，得不償失。
本來還緊繃的宋夫人覺得有道理，不禁側目看過來。
唐一芙看看凌衡川，有些疑惑。
明明是她想出來的計策，但他卻搶先說出來。
他不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似乎只是為了保護她，不想她出頭太多，被宋夫人盯上。
這讓她心中難免有些異樣。
而宋夫人說：「那你們想要什麼？」
她可不相信這些人會什麼都不要就幫忙保守秘密。
凌衡川說：「我們想要知縣大人就只做知縣大人，其他的事不要管，全都交給張縣丞。當然了，在這期間，我們不光不會說出去，還會幫宋大人保留官位。」
張鈺詫異的看看他，嘴巴張了張，卻也沒阻止。
因為他也想明白了，這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但卻對他們很有利。
之前唐一芙跟他說起掌控南清縣的時候，他其實也動了心思。
一直對百姓盤剝，收繳各種本就不該收取的苛捐雜稅，他早就很疲憊了。
如果可以掌控南清縣的狀況，就可以少收一些稅，百姓的日子就會好過一點。
他讀書多年，不就是為了為百姓為朝堂為國家鞠躬盡瘁嗎？
如今朝堂和皇帝都令人失望，官場風氣不好，若是他能以微薄的力量做些什麼，也不枉為官一場。
所以，他此時不覺得驚恐也不覺得卑鄙，反而熱血沸騰，急切的想要大幹一場。
宋夫人就這麼盯着她們，突然嘲諷的笑了笑：「我可以殺了你們，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可是死人能幫你保守秘密，卻不能幫你應付外面的各種事。」
這是宋夫人現在最需要的，她必須找人幫自己，不然這件事很快會被拆穿。
而張鈺一直被宋日進使喚著做這種事情，其實是很合適的人選。
如果真能合作……
「你們上位后想斂財？」
如果是這樣，她也可以給錢。
這一次，張鈺不再躲避，反而站出來了。
「我們絕不會讓事情敗露，宋夫人，你沒能力把我們都殺了，只要跑出去一個，你們的秘密都會暴露。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們，希望你搞明白這件事。」
他頭一次很強硬，雖然說的時候手都有點抖，但卻沒有退縮。
唐一芙在旁邊笑着看看他，跟他悄悄豎起大拇指。
這一次，張鈺連手都不抖了。
小妹覺得他行，他就行。
凌衡川皺眉，但也沒在這時候拆台。
這話擊穿了宋夫人的心理防線，她確實是處於劣勢，有求於人。
「好吧，我答應跟你們合作，但你們要答應，絕不對我宋家下手，別想因此折辱我們。不然，我寧願魚死網破。」
張鈺不屑的說：「宋夫人，我們不是你。」
我們沒有你們這麼沒底線。
宋夫人臉色變了變，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她們說定了合作，宋夫人又看向梁芷苑。
「這個小賤人……」
「誒誒。」唐一芙把人擋住了：「宋夫人，這個人我要了。正好，你就跟人說新娘子刺殺宋大人，宋大人受了點傷，你們把新娘子正法了。」
這樣以後就沒人找梁芷苑的麻煩了。
宋夫人有些不服氣，很想就這麼殺了梁芷苑。
但是考慮到現在的處境，她只能點頭。
「讓她永遠別在我眼前出現。」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