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廂，楚眉靈總算蘇醒了，她微微一動，就感覺到了隱隱的刺痛，再一看，原來她的手和腿依舊被金絲噬魂繩綁著，雪白的肌膚落下了許多青青紫紫，她不敢回憶昨夜發生了什麼。

她喚芙蓉進來為她鬆綁。

芙蓉進了門，當她看到這一幕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皇後娘娘竟以最屈辱的姿勢被綁在了床榻，她一時間不知所措，愣愣得站在床前。

「快替我鬆綁……」楚眉靈虛弱得喚她。

「好！」芙蓉擦了擦掉下來的眼淚，取來了剪子剪去了她手腳的金絲噬魂繩。

繩子一鬆開，楚眉靈立即抓起被褥將身體緊緊裹住，渾身顫抖不已。

「娘娘，您的身體需要上藥……」芙蓉的目光急切，她難以想象她昨夜經歷了什麼，除了捆綁處的淤青，她身上也是紅斑點點。

「你先出去。」楚眉靈對她吩咐。

「娘娘，這……」芙蓉想再勸說門突然被打開，慕容驚瀾已站在了門口。

「靈兒？」他健步衝過來，臉色除了心疼還有震驚。

芙蓉很知趣得退下，又緊緊得合上了門。

楚眉靈一見他，心口就疼得發顫，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間化成了眼淚，不自覺得從眼角滾落而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靈兒，我失去了意識，我並不知道做了什麼……」慕容驚瀾一把將她摟進了懷，心疼得也快要掉淚。

這話一出，楚眉靈像是回過了神，她看著眼前這雙熟悉的雙眸，溫柔深情，乾淨深邃！不像昨夜這般帶著蝕骨的恨和狂暴的瘋癲。

慕容驚瀾看著她略帶驚恐的目光，心一顫，手掌撫上她蒼白失神的小臉，急聲道：「靈兒，你說句話，不要嚇我……」

她沒有回答，身體卻依舊在顫抖。

慕容驚瀾扯開被褥一看，心口一陣抽搐般的疼痛。雪白的肌膚竟都是淤青，手腕處更是觸目驚心。他雖然也做過這種事，但都是鬆鬆得綁著，不會這麼緊，將肌膚扣破出了血痕。

「放開我！」她將他一把推開，將頭側過去，重新拉回了被褥。

慕容驚瀾真的失去了這部分記憶，就好像身體被另一個魂魄控制，他知道那是他記憶最深處的那瘋狂的一部分。

「靈兒，我給你上藥。」他再次將她扯入懷，強行揭開被子。

「你走！」楚眉靈想將他再次推開，可這一回她還未動手，身體已被他禁錮在懷裡。

他的胸膛寬厚結實，即便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一起一伏間的溫熱，他鼻息乾淨清冽，但此刻很急促，噴洒在她的頸邊令她忍不住偏頭。

這麼一偏頭，剛好對上他深邃的黑眸。她急促得避開他的視線，因為她想起昨夜，就是這雙眼睛就如同嗜血的惡魔，根本不顧及她的疼痛和感受。

她的睫毛因為害怕而微微顫動，肩膀也不受控制得發抖。

「靈兒，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就好像被控制了，被我最深處的記憶控制了……」慕容驚瀾一手禁錮著她的手掌，另一手沾了凝華丹所調製的膏藥塗抹她雪白的肌膚。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淤痕，動作輕柔，不帶一絲慾望。

楚眉靈從一開始的掙扎到任由他指尖在她肌膚遊走，她從一開始的委屈又到了心疼。她前世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才令他變得那麼痛苦，失去了理智。她真的殺了九大長老嗎？真的害死他的大徒弟程曦嗎？

「阿瀾，對不起……」她突然轉過身子，緊緊抱住了他，顫聲道：「我也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麼，也許我前世真的是個狠毒的女人，阿瀾，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聲聲「對不起」，就像刀一下下刺著他的心臟，他覺得心疼，但最深處的靈魂卻正在被這一聲聲對不起輕撫。

她不知說了多少遍，也不知說了多久，直到眼淚打濕了他的胸膛的衣料，他輕輕捧起她的臉蛋，親吻了她的眼淚，「別哭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他重新又打量了她肌膚上的淤痕和手腕上的傷口，心又揪成了一團，顫聲問道：「還疼不疼？」

她搖了搖頭，卻不願意再鬆手。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愛他的，可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得明白了這個字，這個字除了守護之外還有包容。她願意理解他的苦痛，甚至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化解。

慕容驚瀾在她眉間落上了一吻，輕聲道：「望兒要我帶他去騎馬，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們趕在吃晚膳前回來。」

「恩。」她點了點頭，卻依舊沒有鬆開懷抱。

「對了，你昨夜去了九幽宮怎麼不與我說？還要芙蓉來送信？」慕容驚瀾突然想到了這事兒，語氣中透出了幾分不悅。

「我怕你不答應。」她悶悶得回答。

「你是回母家，我怎麼會不同意？你若是說了，我就陪你回去。」慕容驚瀾反問，隨後又是一聲輕嘆：「你一個人回去多危險，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這麼不講理？」

楚眉靈抽了抽鼻子，突然又悶悶得道：「疼！」

「別轉移話題！」慕容驚瀾突然認真起來，面色有些嚴肅，又問：「回去真的是因為父母吵架？」

楚眉靈見他態度變得冷硬，又回想起昨夜的那個他，心裡一難過，眼淚又再次滾落。

「行了，別哭了！我不問就是了……」慕容驚瀾有些無奈得扶額，又不斷得替她擦眼淚。月如染有句話倒是說對了，她只會用眼淚博得你的同情。\0

不過不是「同情」，而是真的心疼，只要一見她掉淚，他的心就化成了水，百試百靈，即便他再怎麼憤怒！

「你昨夜怎麼沒哭？」慕容驚瀾看著她的傷口，心疼得問。若是她昨夜哭了，他應該不會這麼對她。

「昂？」她不解得眨了眨眼，隨後回道：「我哭了，可你沒有反應……」

「是嗎？我居然沒有反應？」慕容驚瀾皺眉，他認真得想了想昨夜發生的事，好像是容子衿將另一個記憶催了出來。

他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恨充斥著，彷彿唯有她的眼淚才能讓他平息憤怒。這種瘋狂他也有過，但從來沒有這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