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到了中年，但依舊風韻猶存，一雙畫得精緻的眉梢微微往上翹，多了幾分凌厲和不怒之威。

身上穿著一襲金銀絲鸞鳥朝鳳綉紋裙，領子外敞，至香肩處，外披百蝶透明絹紗，奢華複雜的雲髻里插著的是九鳳玲瓏簪，鳳凰栩栩如生，整個人明媚妖嬈卻不失高貴。

上官鳳是先帝最寵愛的女人，即便她一生無所出，但最後依舊封為皇后，可想而知，她在先帝心目中的位置。

「臣，叩見太后，公主。見過尊者！」

「臣女，叩見太后，公主。見過尊者！」

良弓與楚眉靈同時跪地行禮。

「賜座。」上官鳳微微抬手，一雙瑞鳳眼卻落在楚眉靈的身上。

幾個宮婢端著上好的神木椅擺到了良弓和楚眉靈的身後。\0

兩人都沒有坐上去，只是站著。

「良家主，你對秦公公說的建議，哀家已考慮過了。」上官鳳輕揉懷裡的一隻白色小狐狸，抬頭看了一眼良弓，面色溫婉得道：「哀家沒有意見。」

「謝太后成全！」良弓一激動，立即起身，再次行禮。

上官鳳笑了笑，勾唇感嘆：「可哀家太喜歡君兒這孩子，決定將她賜給上官子安為妻，你看可好？」

「太后！不可啊！」良弓大驚，連忙站起身子。上官子安的確很有天賦，而且聰明絕頂。可他好女色，還未畢業就已有五房小妾。君兒性子單純，嫁過去必定要吃虧。

「有何不可？難道良家主認為上官家配不上良家？」上官鳳挑眉，語氣卻沒有絲毫不悅，未等良弓開口解釋，她便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就將君兒嫁給慕容燁做正妻，如何？」

「慕容燁？」良弓又是一驚。慕容燁是他最看好的人選。既有天賦，又有皇族人，人品又正。慕容永睿還是慕容驚瀾最信任的弟弟。

若是君兒能嫁給他，那她一生無憂，即便他以後死了，家族中也無人能撼動她嫡女的位置！

「太后？」月如染不解得看向上官鳳。她明明已經暗示過她，要將無雙婚配給慕容燁，為何要婚配給良君兒？

「良家主意下如何？」上官鳳端起手邊的芙蓉百香茶，輕輕撇了兩下，眸光閃著真誠。

良弓早已沒了方才的憂色，而是忍著內心的激動，客氣得道：「君兒天資平平，臣恐她配不上。」他停頓了一會兒，緊接著道：「但臣一定好好管教她，必定不負太后厚望。」

「那家主這是答應了？」上官鳳笑著問他。

良弓再次磕頭，大聲回道：「謝太后恩典！太后萬壽無疆！」言畢，他看了一眼身側的楚眉靈后，悄悄得退出了宮門。

良弓走後，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空氣也霎時間冰冷。

楚眉靈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傳聞上官鳳早就認定月如染作她的兒媳。如今面對她這個「插足者」，內心一定是恨之入骨。欲將她徹底剷除！

「鳳靈，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上官鳳對著她招了招手，眸光溫柔。

楚眉靈抬頭，一雙璀璨的鳳目與她平視。

這一對視，上官鳳雖不動聲色，但指甲輕輕劃過懷裡的小狐狸的絨毛時，狠狠得摳進了皮肉。

「吱吱吱！」小白狐痛得亂踢四肢，圓溜溜的眼睛都是驚恐。

「哀家也是心直口快之人。有一件事就想好好問問鳳小姐。」上官鳳將懷裡的小白狐遞到了月如染的手裡，繼而緩緩站起身子，長袖一揮，那玉帳就被震開。

楚眉靈看著她正緩緩走向自己，每走一步，她都感覺寒氣又靠近了一分。

她在她面前停了下來，抬起嬌嫩白皙的手，嵌滿極品水晶的護甲輕輕落在劃過她的臉頰，淺淺彎起嘴角：「陛下喜歡你，哀家就封你為貴儀，如何？」

貴儀在後宮的等級中，只是從五品，連一宮主位都不是。

「太后恩典，臣女謹遵懿旨。」楚眉靈盈盈欠腰，神色平靜。

上官鳳的瑞鳳眼快速劃過一絲吃驚，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但這抹吃驚很快收攏，面色再次恢復到平和：「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下懿旨，這些日子你就住在宮中，等陛下回來再正式冊封，如何？」

楚眉靈躬身，恭敬得回道：「是。」

「嫻兒，她就暫且住在你的朝華宮吧，好好照顧著她。看她臉色應該是大病初癒之像。」

上官鳳又親昵得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染兒是尊者，平日里很少能照顧陛下。她總說等玄天宮的事物都處理妥當后再與陛下完婚，陛下一等就是幾千年。所以，你就先替染兒好好照顧他。」

楚眉靈深吸一口氣，剋制住心口的劇痛，面色卻是雲淡風輕：「是。」

過去了！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了！只要她將消息告訴他，只要她解除契約，她就徹底自由了！從此兩不相欠！

上官鳳對身後伏詩嫻道：「嫻兒，你先帶鳳小姐去她房裡休息，再安排幾個宮婢好好伺候著。」

「是。母后。」伏詩嫻婷婷欠腰，身姿溫雅。

待到楚眉靈出了宮門，月如染匆匆走下台階，在上官鳳面前躬身行禮，「太后，您為何要……」

「為何要什麼？」上官鳳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得道：「染兒，你是哀家認準的兒媳。哀家怎麼會害你？」

「我不明白您為何將良君兒賜予慕容燁為世子妃。更無法理解為何要將她賜給陛下。」月如染的語氣透著不服與怨氣。

雖然只是封那小賤人從五品的貴儀，但是慕容驚瀾如此寵愛她，只要她生下一兒半女，坐上皇貴妃之位也是早晚之事。

「染兒。」上官鳳意味深長得看著她，低聲問道：「你知道何為真正的掌棋人嗎？」

月如染皺著眉心，有些不解。

「真正的掌棋人不僅要掌握自己的棋子，還要將別人的棋子奪到手。」上官鳳的瑞鳳眼透出一絲寒芒，勾起艷紅的薄唇，問道：「知道哀家為何先將良君兒先賜給月景榮？」

「兒媳不知。」月如染搖頭。

上官鳳認定她為未來神后，所以她平日里都是以兒媳自稱。

「你是未來神后，景榮就是皇親國戚，不僅家世好，天賦也高。可良弓卻推掉這門婚事，將一個不受寵的孫女替代，這證明什麼呢？」上官鳳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