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她的腦子轟然炸開，渾身冰冷，就如同掉入一處深淵，無盡的深淵。

未等慕容燁回答，她便對著他冷笑道；「慕容燁，你不用騙我！我相信他！他是鳳骨！」

「我騙你？」慕容燁的一雙黑眸散發出冰寒的光，並提高了嗓音：「鳳靈，你不要自欺欺人，否則我會瞧不起你！你將所有事情好好理一理就知道我有沒有撒謊！你說他是鳳骨，那等我們走出了這裡，我親自帶你去見真正的鳳骨！」

楚眉靈的雙眸就如同染了一層雲霧，既迷茫又痛苦，自欺欺人？她怎麼會自欺欺人呢？他是寒傾瀾！也是鳳骨，他說他會娶她！他說愛要互相信任，他不會騙她！

慕容燁見到她這樣的眼神，心疼不已，緩和了語氣，按住她發顫的肩膀，「鳳靈，你清醒點！他只是愛你的身體！他愛的人不是你，而是月如染！你知道他等了她幾年嗎？對於男人來說，情慾和愛是可以分開的！」

「你騙我！他怎麼會是慕容驚瀾？慕容驚瀾不是在朝堂之上嗎？怎麼可能去人族？若他是神帝，為何要收我做靈寵？」楚眉靈的聲音越來越輕，氣勢越來越弱，到了最後近乎呢喃：「他是神帝？他是慕容驚瀾？他愛的是月如染？」

他是神帝？他愛月如染？

怎麼可能？他愛的是她！怎麼會是月如染？

她頭痛欲裂，靈魂深處的恐懼瞬間爆發，抬手捂住腦袋不斷搖頭。

「靈兒，我愛你！無論今生還是來世，我真正想要的從來只有你一個！」

「靈兒，我是鳳骨，等你一畢業我就娶你。我會為你放棄神族身份，和你一起振興妖族。」

「楚眉靈，知道我為何要收你做靈寵嗎？因為我感應到你體內流著妖族王者才有的血液！」

「楚眉靈，你就是我的禁臠！」

她的腦子像是要炸裂，那刀疤的疼哪及心口的半分，疼！疼得她難以呼吸，疼得她唯有死死拉扯長發才能好受些。

「你的問題我可以一一回答！」慕容燁扣住她的肩膀，黑眸與他對視，清楚得說道：「神帝在十幾年前就去人族了，難道你不知道嗎？雖然我不知道他收你做靈寵的原因。但他愛就是月如染！若他愛的是你，在月如染廢了你一雙腿的情況下，會絲毫不動容？沒有為你報仇？」

慕容燁無視她開始向下掉落的眼淚，正聲道：「鳳靈，若是一個男人愛你，絕對會奮不顧身！所以，這個仇，我一定會為你報！我一定會親手砍了她一雙腿！」

「慕容燁！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她的徹底崩潰了，雙唇跟著顫抖起來，眉宇間隱著深刻的痛苦：「我不相信！這一年裡，他為我付出那麼多，難道都是假的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騙我！」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雙鳳目徒然變得碧綠幽深，同時掠過一陣寒霜，狠狠甩出三條尾巴，對著慕容燁低喝：「放手！」

慕容燁的意識一瞬間模糊，剛一鬆開，懷裡的人已不見了蹤影。

「鳳靈！」他飛奔出去，可外邊竟是一片水色，湖面已漲快要漲到他們所在的洞穴。

「鳳靈呢？」柳千千和胭玲瓏急著跑回來，見慕容燁神色慌亂就知道出事了。

「她跑出去了！」慕容燁急得臉色泛青，她的傷口還未痊癒，若是遇到勁敵，那該如何是好？都怪他！都怪他沒有控制好情緒！

「那丫頭很溫順，怎麼今天突然發脾氣了？」胭玲瓏急得雙手叉腰，突然想到什麼，偏頭問慕容燁：「你對她說了什麼？」

「我說，我說……」慕容燁停頓了片刻，滿是後悔得道：「我一時憤怒將慕容驚瀾的身份給說出來了！」

「你說什麼？」胭玲瓏和柳千千異口同聲，臉色煞白。

「慕容燁，你早不說晚不說，在此刻說！這裡這麼危險，她的刀疤都還未癒合，你想要她死嗎？」胭玲瓏氣急，口無遮攔得怒罵。

柳千千的神態最鎮定，對兩人吩咐道：「廢話少說，我們現在去找，希望她沒做傻事！」

湖水越漲越高，楚眉靈獨自坐在另一個山頭，雙眸無神得看著前方，昏昏沉沉得向前走了兩步。

他是慕容驚瀾？

慕容驚瀾是誰？是屠殺上億妖族同胞的暴君！是月如染的未婚夫！

慕容驚瀾是誰？千千說他曾經為了月如染殺死洛宛靈？洛宛靈也是狐妖……

他既然不喜歡洛宛靈，為何又要娶她？是不是有目的？那他靠近她，讓她愛上他，是不是也有目的？她會不會成為曾經的洛宛靈？

他是她此生最愛的人，她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為他死，為他自挖妖元，甚至可以放棄振興妖族！她愛他，曾經愛得卑微，愛得小心翼翼，後來愛得刻骨銘心，至死不悔，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可悲的笑話！

她可能是這世上最可笑的人了！她想！\0

哦，不是！還有一個人比她更可笑，那人就是已死的洛宛靈，她是慕容驚瀾親自賜死。而她，至少生死掌控在手裡。她苦笑，終於找到一個比她更笑的人了。果然，她比她更要傻氣！

水，已漫到了她的膝蓋，她深吸一口氣，看到遠方的血陽正在緩緩升起，悲痛欲絕的臉色開始漸漸緩和下來。

要她手刃仇人，她又如何下得去手？她愛他，愛進了靈魂深處！

既然如此，那就將這份可笑至極的所謂愛情埋葬了吧，她也跑不動了，有朝陽紅雲，有高山清湖，她的死比起洛宛靈來說，好上太多了。

「鳳靈！你站著！不要動！」慕容燁在不遠處對她急喊，下一刻飛身而來。可這湖水實在漲得太快，只在一眨眼功夫就將她吞沒。

「鳳靈！」他撕心裂肺得大喊，無盡的眼淚如疾風驟雨般砸下。可下一刻，他又收回了眼淚，正準備一頭扎進了這深湖中，卻被一個黑影拉了回去。

「滾！」

慕容燁被甩出了數丈遠，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咧嘴倒抽冷氣。正想破口大罵，卻見那黑影「噗通」跳入了萬丈湖水，將她一把擁入了懷。

那人是？為何他的背影那麼像，冥爺？

「靈兒！慕容燁！」

柳千千和胭玲瓏剛好看到這一幕，她們無力得跌坐在地，十指死死得扣入了土地里。死了，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