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寒傾瀾卻一言不發，緊緊握住了楚眉靈的手。

桑離看著相牽著的手，杏眸劃過一道複雜之色，繼而低頭恭敬得問道：「帝師，要不要把這裡燒了？」

「燒了又有何用，它們會飛出洞穴去找新的窩。」寒傾瀾的目光停留在對面的一條溪流處。

「對，而且它們不是最主要的殺手，它們只是吸取自殺者的亡魂而已。」楚眉靈表示贊同。

「嗯。」寒傾瀾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無需殺它們，關鍵在於它們要去哪裡。它們的主人又是誰！」

「君上，你看！這水是活水，它在流動！」楚眉靈顯得有些興奮。也許這水流的盡頭就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她掙脫開寒傾瀾的手，想跟著水流的方向探索過去。

「靈兒，你看，那裡有什麼？」

桑離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就在楚眉靈準備探頭去查看時，一隻手突然從水裡探出，抓住她的腿使勁往下拉。

「阿瀾！」她大喊一聲，可還是被扯下了水，濺起了水花。

「靈兒！」寒傾瀾立即跟著跳下去，可水下竟是一片漆黑。

他立即確定有了設了幻境！只有三尾狐以上才懂幻境！難道是桑離？桑離會帶她去哪裡？

楚眉靈似乎感覺到寒傾瀾就在她身邊，可她喊不出聲，更看不見，可她的腦海里卻出現了一個念頭：這輩子她已經不想再離開寒傾瀾了！甚至不想再與他分開一刻！

她不知何時失去了知覺，等再醒來時已坐在了馬車上，桑離，柳千千，紫瑾嚴，石清泉，秦玉珩還有……

她一愣，忍不住倒抽冷氣，楚月心竟坐在秦玉珩的身邊，她帶著粉色紗巾，手掌與他相握。

「你們！」楚眉靈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竟然要她獻出妖元和血去救楚月心？

「不需要獻出妖元，只需要一些血。」秦玉珩看著她，目光閃爍著痛楚。

靈兒，只要心兒恢復容貌，我就帶你離開！我拋下一切帶你走！

這一刻，楚眉靈的心彷彿在滴血，她看看向桑離，哽咽了一下，只是喚出了兩個字：「師父……」

桑離沒有說話，他的心何嘗不痛，但為了振興妖族，他不得不這麼做！

秦玉珩是未來人皇，只要他覺得欠了她，那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她了。更何況，她也愛著他！而她付出的只是幾碗血而已……

她又看向紫瑾嚴，眼淚終於大滴大滴落下，顫聲問道「是你拉我下水的，對嗎？」

「老大……」紫瑾嚴滿嘴的苦味，卻不知如何回答。他敬她，護她，怎麼捨得讓她受傷害。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那你呢！小泉子！」楚眉靈沖著石清泉怒吼。\0

石清泉的心一抖，往桑離的肩膀靠了靠，戰戰兢兢得道：「我什麼都聽阿離的。」

桑離本就在難受，石清泉這麼一靠，他一腳將他踹出的車外，「滾！天上飛著去！」

「千千，你呢？」楚眉靈一抹眼角的淚，目光停留在角落裡的柳千千。

柳千千沉默著，半響后才回道：「這件事，我沒有參與。我只是去蝴蝶島辦案，查出白色菌類和紅鬼的關係，順路而已。」

「六妹妹。」

楚月心站起身子，先是柳腰輕折，下一刻竟在她面前跪下：「六妹妹，你若喜歡五王爺，我願意離開，我的臉已毀成了這樣，也沒有資格再與王爺在一起了。」

「你起來！」楚眉靈將她拽起來，語氣帶著決然：「首先，我並不愛五王爺！其二，你與他在不在一起與我無關。其三，我不會救你，也沒有義務救你！」

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們，她愛的是寒傾瀾！可她不能說……

「六妹……」楚月心雙眸含淚，肩膀顫抖，就如同被狂風暴雨拍打的花骨朵，「六妹，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會為難你，祝你和五王爺能幸福，白頭到老……」

言畢，她拉開車門就要往下跳。

「心兒！不要！」秦玉珩一把將她拉入懷裡，緊緊得抱著，「不，你不能這麼做，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楚眉靈伸手揉揉額頭，嘆道：「既然她不跳，那就由我跳！我走！」話音落下，她猛地起身，對著車門跳下去。

「丫頭！」桑離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往回拉。

楚眉靈轉頭，卻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了，因為桑離竟然跪在她面前，低聲道：「靈兒，救救她。」

「師父，你為了她跪我？」楚眉靈的聲音發顫，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本王也給你跪下。」秦玉珩單膝跪地，緊握著的手掌輕放在膝蓋處，緊接著另一隻膝蓋也跪下。

紫瑾嚴在沉默中也跪了下來，但他垂簾，不敢對視楚眉靈的眼睛。

柳千千當作沒看見，拉開一點車簾縫，欣賞外面的風景，好似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好！好！」楚眉靈的腳步晃了兩下，臉色泛白，她壓抑住上涌的失望和痛苦，點頭道：「我答應你們就是了，可從今以後，我與你們幾個斷絕一切關係！」

師徒情分，兄弟情分，還有朋友情義！從此恩斷義絕！

「靈兒！」桑離抬頭，心就像被人抽打了一下，疼得他無法呼吸。他隱忍了那麼多年，為了重振妖族！妖族子民過得實在太苦了！

楚眉靈見桑離雙唇發顫，她何嘗不知道他的苦處，所以最終沒忍下心再說絕情的話，而是道：「你放心，我還是會喚你師父，敬到一個做徒弟的本份，但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信任你。」

言畢，她坐回了座位閉上眼睛，不想再多說一句。

這一路，氣氛很壓抑，無人開口說一句話，甚至連呼吸都很小聲。楚月心一直沒有放開秦玉珩的手，桑離和紫瑾嚴更是沒臉開口。

柳千千很愛喝酒，這一路她手中的酒壺從未放下過，她可以幾天不下一粒米，卻不能一天不喝酒。可即便如此的狂飲，她也沒有醉過半分。

她偶爾也會主動和楚眉靈說上兩句話，有時候會拍拍她的肩膀，卻沒有一個字。

楚眉靈突然覺得柳千千並非是真的冷漠，也許她比這車裡任何人都要熱心腸，只是她孤獨慣了，不知如何表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