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心的臉徹底毀了，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完整的肌膚，就如同被人活生生剝離。

半個時辰后，專從皇宮趕去的御醫拱手對楚鴻天道：「楚老爺，二小姐的臉，哎……」

「真的一點都沒希望了嗎？」楚鴻天緊握住楚月心的手，眼眶凝滿了眼淚，喃喃自言：「她這麼善良，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御醫，你有什麼辦法補救？不管什麼藥材，本王都能辦到！」秦玉珩的眼睛也有些泛紅。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以前那麼相信那妖女才害了心兒，甚至差點為了那妖女傷害了心兒！他到底在做了什麼！

「辦法不是沒有，聽聞蝴蝶島有個神醫，名為鬼谷子，醫術高超，甚至還會換臉之術。不過……」御醫話音停頓，有些為難得道：「不過，聽說需要有狐妖的妖元做藥引，因為狐妖擅長媚術和駐顏術。」

「六妹，六妹，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真的愛五王爺，真的愛他！」楚月心在昏迷中痛苦得呢喃，淚水混合著鮮血從眼角落下，凄楚可憐。

這一聲聲「真的愛五王爺」讓秦玉珩的心越加難受，自責不已。

他將她的小手裹在掌心裡，柔聲道：「心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臉！即便，即便沒有治好，我也會娶你為王妃！」

「心兒！心兒啊！」此時老夫人從門外匆匆趕來，早已是老淚縱橫。

胡氏也趕了過來，她的小腹已微挺，面色卻蒼白如紙，一見楚月心的模樣幾乎要崩潰，雙腿一軟，噗通倒在地面，凄厲得喊道：「到底是誰害了你！到底是誰害了你！」

「是，是六妹，六妹妹要殺我，她恨我搶走五王爺，我怕，我好害怕……她是狐妖，她是狐妖……」楚月心像是在夢魘又像是醒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老夫人一抹眼淚，目光漸冷。她原以為楚眉靈也是個好姑娘，這些年來虧了她。原本想要彌補，卻聽說她已是紫鷹王，既然如此也好，至少能楚家屹立不倒。

可沒想到她竟如此惡毒！

秦玉珩心底雖恨楚眉靈，但不知道為何，就是不願意將她是妖的身份公布出來。

「五王爺，當時你也在場，真如心兒所說嗎？」老夫人的目光直直得盯著秦玉珩。

秦玉珩不能再隱瞞，否則心兒一定會傷心欲絕，斷了活下去的念頭，所以只能點了點頭。

「好！好！想不到她竟真的是妖！竟真的是妖！」老夫人怒極之下喉頭一癢，一股滾燙的血腥液體涌了上來，當即吐出一口血。

「母親！母親！」

在一旁的白氏想去攙扶，卻被胡氏猛地推開，她的眼角劃過一道陰暗的光芒。

御醫為老夫人把脈，眉心緊皺，在楚鴻天的追問下，他躬身回道：「楚大人，老夫人中了慢性毒，現在毒性已滲透入心脈，恐怕，恐怕回天乏術。」

「什麼？中了慢性毒？」楚鴻天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老夫人的飯菜最近都是由白氏端的。他愛白氏並想補償她，還想將主母之位交給她，所以就讓她先討好老夫人。可沒想到……

迎著楚鴻天突如其來陰冷的表情，白氏的心猛顫，連退三步后連連搖頭：「不，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你要信我，你也要信靈兒！」

「信你？你要我如何信你？」楚鴻天痛心疾首得看著她，眼中儘是失望，甚至，帶著一抹恨意。

他失望，她也失望，整整十年，她跟了他十年，也痛苦了十年，她從不求什麼名分，只求留在他身邊報恩。五年前，楚鴻天大病一場，她用妖元救了他，導致妖元盡損，她只剩下短短五年光陰！今年已是最後一年！

若說是報恩，她早就還清了！

她忍著眼眶的淚，情緒有些失控，激動得道：「楚鴻天，你可以不信妾身！但是妾身對天發誓，靈兒一定沒有害二小姐！她是妾身從小帶大，她心地善良，絕對不會主動害人！不能因為她是妖就認定是她做的！」

「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是妖！你卻隱瞞了那麼多年，你居心何在？」胡氏捂著心口，凄楚得垂淚，隨後立即去拉楚鴻天的衣袖：「老爺，你要為心兒做主啊！還有母親，不能讓母親白白受苦啊！」

楚鴻天看了一眼床上痛苦的楚月心，又看向倒在地面的老夫人，一把揪住白氏的衣領，一巴掌甩了過去：「賤人！你竟然騙我了我那麼多年！」\0

白氏捂著臉，既沒有流下眼淚也沒有反駁，她只是冷眼看著眼前人，就如同一汪死海。

這樣的眼神令楚鴻天的心一糾，偏頭對身後的家丁下令：「將白氏關入偏房，在沒查清之前不得放出來！」

「老爺，你！」胡氏氣急，她以為楚鴻天會直接下令打死這賤人！想不到只是關押！

「老爺，楚眉靈是妖，又是獵鷹王。我們怎麼為心兒報仇啊！難道心兒就這麼不明不白得被毀了一生？」胡氏滿臉凄楚得問。

楚鴻天想了想，突然轉身看向秦玉珩，繼而「噗通」跪地：「五王爺，小女自小就仰慕你，如今出了這等事，陛下一定會怪罪我們楚家沒有照顧好她。」

「這事本王自會與陛下說明。」秦玉珩想要將他拉起。

楚鴻天不願意起身，繼續道：「如今她的容貌盡毀，選秀之事肯定黃了。王爺若是願意娶她，完成她一個心愿。臣楚鴻天願永遠跟著王爺，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

「不用你說，本王也會娶她為妻。」秦玉珩直接回他。

楚鴻天沉默了片刻，像是做了最後的決定，再次對著秦玉珩磕頭：「聽說妖元能救命，我母親就能繼續活下去，狐妖妖元更是能讓心兒恢復容貌。不知王爺您能否……」

他的話音停頓，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他想要秦玉珩殺了靈兒，取她妖元，救母親的命，恢復心兒的容貌。

不知曾幾何時，他對這個女兒動了真親情。雖然並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秦玉珩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他的靈魂在做劇烈掙扎，拳頭緊捏。心底不斷提醒自己：她是妖，心腸歹毒！害了心兒！我愛的是心兒！是心兒！

「五王爺？」楚鴻天低喚一聲，卻還是沒有勇氣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