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院子外就傳來任慧卿的吼聲：「一個小時收拾時間，快點的都。」

下一秒，就是乓乓乓的敲鑼聲。

寧清不情願的皺眉，睜開眼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黑的！

媽呀，這麼早起做什麼！

她將被子往臉上拉了拉，哼唧道：「大早上的，我媽又在作什麼。」

陸青堯沒有起床氣，被吵醒后，深眸瞬間清明。

他聽到媳婦不滿的嘟囔聲，大手將她往懷裏攬了攬，「今天是老舅的生日，應該是有別的安排吧。」

寧清在老公胸膛處找了個舒適的地方靠着，閉目養神。

下一秒，他們就聽到母上大人在院子中指揮小兒子的聲音：「你趕緊的，去村西頭找人把棚子打起來，然後去藺百財那裏把他叫起來，讓他過來準備晚上吃飯的物什。」

寧小寶無奈道：「媽，天還沒亮，人家不一定起床呢。」

「你姨剛才過來一趟，人家早就起床了，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剛起床就被母親懟的寧小寶所有的哀怨，最後化為一聲嘆氣。

屋子裏的寧清也嘆了口氣，經過這麼一鬧騰，什麼睡意都沒有了。

「早知道，我就應該拉着你去新宅睡覺。」

最起碼，不用這麼早起床!

陸青堯見媳婦坐起來，正對他，小臉上寫滿了不開心，雙手叉腰，醒神。

他也跟着起身，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會你靠着我睡會。」

寧清抬手將頭頂的呆毛捋了捋，「起吧。」

兩人並肩走進主屋的時候，父親寧國安正張著嘴打哈欠，手裏還拎着旱煙桿，準備往嘴裏伸。

寧國安見閨女、女婿進來，招手道：「你們兩個也起這麼早？」

寧清坐在父親對面，順勢靠在老公的肩膀上，「我媽不是說了？讓一個小時全都起來嗎？爸，起這麼早幹什麼？」

「今天是你老舅的大壽，早早起來準備食材，中午要請宴。」

任康生的生日在過年，熱菜什麼的，前期準備了個大概，還有一些菜是需要現做的。

女人胡亂點頭，閉目，懶懶問：「我媽呢？」

「去新宅叫你姐他們。」

寧國安端起面前的水，邊吹着，邊打量的看向對面的夫妻兩——

陸青堯自然的輕拍這老婆的肩膀，像是哄小孩般，寧清本來皺眉的神情漸漸的舒緩。

一看兩人長期的相處就是這樣。

半響。

寧清睜眼，「我去做飯。」

陸青堯自然而言的跟上。

……

寧小寶走到藺百財家中的時候，天蒙蒙亮。

裏面傳來小孩的聲音，「快點收拾，咱們去找建設去玩。」

「等我洗個臉。」

寧小寶：小孩居然也能起這麼早？

冷風吹過，寧小寶攏了攏身上的大衣走了進去。

跑到院子的柱子兄弟看到寧小寶進來，興奮道：「小舅舅，過年好。」

寧小寶從兜里掏出糖，遞了過去，沒好氣的哼唧道：「還沒過年呢。」

藺大柱嘿嘿道：「這不是也快了嗎？」

寧小寶彎下腰，一手一個柱子，輕捏道：「就你兩話多，去老姨家吧，我給你們買了禮物。」

藺二柱討喜道：「謝謝小舅舅。」

寧小寶鬆手，看向他們的背影，才想起來問道:「你們爸爸呢？」

藺大柱，「還在睡覺呢。」

寧小寶，「……」

媽呀，不帶這麼坑兒子的。

他在寒風瑟瑟的院子中，凌亂。

任慧茹從主屋裏走出來，就見外甥站在院子中挨凍，「老小，來了怎麼不進屋？傻啊，在外面站着。」

寧小寶剛回神，就聽到表姨的鄙視，深呼吸一口氣，「我哥呢？」

「剛把他叫起床，你進來待會，一會和你叔一起過去。」

「好。」

寧小寶進屋和藺叔嘮了好一會，藺百財才打着哈欠走了進來。

藺百財看到寧小寶時，瞬間清醒，「你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怎麼？我姨有沒有催你相親呢。」

寧小寶冷眼輕嗤，剛想說話，就聽外面傳來聲音：「村長，不好了不好了！」

藺百財眼中滿是不悅，「大早上的，有什麼不好了！鄰近過年，是那家又出了問題！煩不煩，煩不煩！」

寧小寶見有事，也就沒有把嘴裏毒舌的話說出來。

一個村民跑進來，大喘氣道：「不好了不好了!」

藺百財沒眼看，「我說，張老三，你嘴裏一直在重複不好了！是哪裏不好了？你好歹給個話呀！」

「是，是，是老陸家，不好了。」

「老陸家？」寧小寶狐疑的看了眼張老三，轉頭看向旁邊的寧小寶，眸光微沉，「什麼不好了。」

「兩老的，死了！」

趙芸剛進來，就聽到這句話，臉色未變，將手中的米粥放在桌上，擔憂的看了眼蹙眉的藺百財。

這鄰近過年死人，可不是什麼吉利的事。

要是一家死一個老人，代表那家來年沒什麼好運氣。

可，一次死兩個，那就代表着來年整個村子都沒什麼好運氣。

現在不興法師驅邪什麼，可該忌諱的還是要忌諱。

藺百財心中惱火不已。

這陸家兩老活着一天天作死，死了還不安分。

藺百財眸光沉了沉，交代道：「你去西頭找神婆，多請幾個，讓他們宗親的人去哭喪，等這個年過了再說。」

張老三嗯了聲，轉身跑了出去。

藺百財頭疼的扶額，「媽，你和我把帶着趙芸先過去，我要去趟老陸家，了解一下情況，走一個形式去。老小，你回去后，和三姐夫說一下家裏的情況。就算是斷絕了關係，也讓他做好面子工作，別讓人抓了把柄。」仟韆仦哾

寧小寶應聲。

任慧茹已經收拾妥當了，氣道：「這老陸家也真是，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你老舅大壽的時候死，這不是添堵嗎？青堯和你三姐去了陸家，萬一帶點不好的東西回來怎麼辦？」

藺百財安慰道：「新社會，沒鬼神，媽你這思想要跟着解放一下。」

任慧茹瞪眼，「你還敢教育我？」

她的話音落，藺叔就舉起了旱煙桿。

本來心中帶氣的寧小寶看到他被敲，心裏舒坦了很多。

幾分鐘后，兩撥人分別我那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任慧茹一路念叨著：「老小一會過去，讓你們去有魚的湖邊，撈兩條活魚擺在門口，陸家崩喪，難免會影響了你老舅的大壽。」

寧小寶不信這些，但是老一輩的思想在那裏擺着，習俗在哪裏擺着，他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應下。

藺百財這邊，他剛走進院子裏，就聽到陸狗娃、韓建棟等幾個小輩的哭聲。

頓時心煩的很。

他壓下心中的不耐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