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慧卿看了眼低頭不語的閨女，隨口道：「今年，不對，從去年開始，知青們就開始鬧騰了。」

寧清邊吃着東西，邊疑惑的抬頭，「鬧什麼？」

「還不就是想着回城？」

「唔，這不是他們盼望的事嗎？現在……嗯，也讓她們回去吧？」

寧國安插話道：「半年前，回城的名額擴張了很多，那些個知青，想破了腦袋爭名額。」

女人愣了一下，問了個最關心的問題：「芳子的老公回去了嗎？」

寧國安想了下，搖頭，那小子在這麼多人里，很安靜。

「那……鬧了嗎？」

「那小子是個安靜的，今年添了個閨女，日子過的紅火，來我這裏那麼多人，就他最安靜。」

寧清若有所思的哦了聲，暗想：明天見到方芳后再好好問問。

她回神，笑道：「生了個閨女啊！看來，我這壓歲錢是留不住了。」

任慧卿笑罵：「瞅你那樣！」

她接着道：「那小子三十那天和芳子來過，我仔細看了下，是個真得圖安生的孩子。」

寧清努嘴，沒回答，這種事，還真的說不清楚。

「這麼一對比，陸冬梅家和青堯家的大嫂簡直能作。」

任慧卿幸災樂禍的笑了，轉念想到，女婿是陸老太的孫子，臉上僵了僵，沒在繼續這個話題。

陸青堯倒是不以為然，除了在媳婦面前話多，其他人面前都不善言辭。

陸家現在鬧事的這個大嫂，又不是親大嫂，他根本不會介意。

寧清察覺到母親的尷尬，佯裝無意說道：「媽，我那小叔子的媳婦是什麼情況。」

「誰？」

「楊，楊雅晴？」她回頭看向陸青堯，見他點頭，才沖着母親點頭。

「她呀？今年過年帶着你小叔子會海城過節了！」

「啊？」

寧清愣了，這個信息量有些大呀。

任慧卿見女婿這時候才投來關切的目光，就知道之前她說陸老太一家他沒介意，心裏鬆了口氣。

「藺百財的媳婦趙芸和你小叔子家的是一個地方，幾個月前，這兩人想回娘家，百小就給她兩開了證明，走後門回去了。」

寧清沒理解，「不是說，知青回城必須保證對方是離婚狀態嗎？這個……怎麼走後門。」

「只是回去看看，開個介紹信就過去了。」

女人被母上大人看智障的眼神盯了好一會。

……

晚上，寧清手裏拿着書靠在炕頭，望着坐在炕邊洗腳的男人，「你說，向軍、向黨能找到回虎鎮的路嗎？不會被人拐賣了嗎？」

陸青堯邊擦腳，邊無奈笑道：「老婆，咱這兩孩子鬼精鬼精的，誰能奈何得了？」

寧清慵懶的伸了個懶腰，「保不齊呢？說到底，孩子連十五歲都沒有呢！」

更何況，兩孩子都沒有一個人單獨出去過，她怎麼能不擔心。

「我和元老說了，要是孩子們準備回來，前一晚給打電話。」

「這樣也好！老公，咱家能裝電話嗎？不能每次都去劉大隊或者領導家接吧？麻煩一次兩次還好，要是多了的話……」

她不好意思。

陸領隊心裏也這麼想，沒準的事，一般不會給媳婦保證，含糊道：「我這次回去問問。」

「嗯。」女人打了個哈欠，起身鋪床。

陸青堯倒水回來，半靠在旁邊，一把將媳婦抱在懷裏，隨意嘮嗑。

「老婆，老小結婚這件事，你怎麼看？」

今天吃完飯，小舅子專門拉着他談了好久，意思只有一個：讓他明天幫忙攔一下岳母。

「老小這個年紀在農村，孩子確實打醬油了！之前是因為上學，媽只求安穩上學，有想上門說親的，她就三兩句打發走。看現在，書念完了，結婚的事不就安排上了？」

母上大人秉承：專心做一件事。

女人往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地方躺着，「老小現在沒心思，安排的每一個相親都搞砸，可不要挨揍？」

「我看打擊的不輕。」

「老小從小是被打擊慣了，明天又會刀槍不入！至於結婚……要是他真不願意，媽只會繼續給他找。」

寧清說完，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略帶撒嬌道：「老公，睡了。」

說完，沒過幾秒鐘，就打起了輕鼾聲。

陸青堯嘴抽抽，看來是真累了。

他將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主屋。

任慧卿將被子往兩個外孫身上拉了拉，和老頭子道：「明天你有事嗎？」

寧國安吸了大口旱煙，想了想道：「沒多大事，大過年的，能有什麼。」

「你明天留下看着老小，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直接抽他。」

任慧卿咬牙道。

「哎，老婆子，要是老小真的不喜歡，咱們也就不要逼他。」

「他今年都20多了，到結婚的年紀不結幹嘛？我也沒怎麼逼他，好歹給人家姑娘一個態度，來一個氣走、氣哭一個。」

她想到今天下午的事，心裏就堵著一口氣！

寧國安最後點頭應下，「明天去弟弟那，帶着孩子們一起去吧。」

「那肯定的，建設、苒苒長這麼大，郝紅前兩天還和我說，年後一起去虎鎮看看孩子。」

這邊，任慧卿夫妻兩計劃明天的事情。

東廂房。

寧小寶左邊一個建設右邊一個自強，三人齊齊的仰頭望着天空，動作表情一致。

寧小寶詫異的看着兩個外甥，氣笑了，「你兩想什麼呢！」

建設率先道：「小舅舅，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圓圓的，要是能吃到，肯定很好吃。」

「……」

一臉冷漠。

董自強：「建設，明天咱們玩炮仗，哥帶你玩有意思的，就咱兩，不帶你米穗姐姐和小妹。」

「行啊。」

董自強思考完這個問題，「睡覺。」

建設看了眼嘴抽抽的小舅舅，無辜道：「小舅舅，你怎麼還不休息呀？還在想小嬸嬸的事嗎？」

他剛才問了母親，小舅舅什麼挨姥姥的罵，媽媽告訴他——

舅舅要找小嬸嬸了！

寧小寶一噎，笑道：「你這小子懂什麼！誰和你說的？」

問完后，他覺得這個問題問的特別白痴。

能這樣說話的只有親三姐了！

「肯定是我媽媽呀。」

「你快睡你的吧。」

「舅舅我想聽故事。」

「行。」寧小寶認命的躺回去，輕拍著外甥的小肚子，像念經一樣道：「從前有座山……」

建設：「……」

他偷偷的和一臉嫌棄表情的自強哥哥道：「比我爸爸念得還難聽！」

哎，沒辦法，看在今天小舅舅已經被打擊壞了的情況下，就不說氣他的話了。

將建設這句話聽進耳里的寧小寶：「……」

孩子什麼的！忒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