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幾天聽妹妹說，寧清是個很好的人，見識廣，和陸青堯從不吵架，她就想問問。
「還行，怎麼？和妹夫吵架了？」
沈夢芽自嘲一笑：「要是他還願意吵就好了。」
「怎麼說？我聽夢萍說，你兩相處的還是很好的啊。」
「我對他很失望。」
沈夢芽喪著一張臉，垂眸看着安睡的孩子，「我懷孩子的時候，他就三天兩頭和我吵架，不對，不算吵，是和我講道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懶得和我說。」
說完，沈夢芽呵呵笑了兩聲，倒吸一口氣，滿是委屈。
寧清擰眉，安撫道：「你可以和我說一下，你說出來可能就沒事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別人說的，你就當我是一個垃圾桶。」
沈夢芽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唇硬扯出一抹笑，過了好長時間才道：「嫁給李茂的時候，是真的喜歡他，所以下嫁，我無怨無悔，為了這事和我爸吵架。」
「我以為，迎接我的是美好的生活，結果他只聽他媽媽的話，幫着他媽去說我，讓我不要和她計較。每天我要起來做早飯，晚上回去我得伺候他們，我做菜沒油了，只能回來娘家拿。過了一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聽到我婆婆和別人抱怨，說我不會過日子，我生氣的找李茂想訴苦，結果換來的是他嫌我不懂事。嫂子，我聽夢萍說，前幾天陸大哥的爸媽來了，你過的也是這樣的生活嗎？」
寧清點頭，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道：「當然！我婆婆在的時候，也嫌我放油比較多，她自己接過做菜的活計，每天只放一滴油……」
她將這兩天忍的事情多少說一遍，成功獲取了沈夢芽同志的信任。
「後來呢？陸大哥怎麼解決的？」
「幫我多做一些活，做中間那個調解人。」
「調解人是什麼？」
寧清沉嚀片刻才道：「比如你和你婆婆有矛盾，你丈夫會站在你這邊和他媽媽說道理。」
沈夢芽是聽懂了，失落道：「李茂只會和我說，不要和他媽計較，油和票本來就是緊缺的，是我不知節制。」
末了，她又冷嘲一笑，「如果不是我回娘家拿的那些油票、糧票，他們每個月還要挨餓呢！」
「你們可以好好談談啊。」
「沒用，他每次回去就直直一躺，像個老大爺一樣。我和他多說幾句，他就說我不懂事，這次生這個孩子，我大出血，我聽到了他說，要兒子。」沈夢芽看向自己兒子，苦笑着問：「在他心裏我到底是什麼？」
年少的美好愛情，因為生活上的事情，都已經被磨平了稜角，現在見面恐怕就像仇人一樣。
「嫂子，我挺羨慕你的，陸大哥對你真不錯。」
寧清見她說起生孩子的事情，便道：「那你知道你陸大哥當初上我家提親的時候為的是什麼嗎？」
沈夢芽不解的看過去。
「他收養了兩個孩子，我一嫁給他就是要做后媽的。」
不就是比慘嗎？
沈夢芽啞舌，這件事情她不知道，如果給了她，肯定不會嫁有孩子的人，后媽難做！
寧清接着道：「夢芽，你是不是覺得，你男人做法讓你寒心了？」
她直接問到了命點。
沈夢芽愣了片刻，才幹乾的點頭，「身為母親，我肯定也會選擇讓我的孩子活下去，可是不能是他給我做選擇啊。」
她那麼愛這個男人，到頭來是什麼！
幾年的委屈在這個時候徹底崩掉。
……
幾個小時后，寧清望着躺在床上，眼角帶淚的沈夢芽，動作輕柔地關上門走出去。
寧清走下樓，旁邊和面的劉嬸子停下手裏的活計，給她倒了杯水，拉她在旁邊的小桌前坐下，問道：「小清，這怎麼樣了，夢芽她……」
「今天算是發泄出來了，就是不清楚她能不能想開，要是真的還在乎那些個風花雪月的愛情我也沒辦法……」
劉嬸子望了眼樓上，「其實，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我就做好了兩人會離婚的準備。」
寧清正喝着水，聽到劉嬸的話，差點被噎到，咳嗽了幾聲好奇道：「嬸子怎麼會想得那麼長遠？」
她看劉嬸的意思，就是要勸著離婚了唄。
「夢芽帶着那個男人頭次回家，我就看出來那不是什麼勤快人，為人圓滑，會說好聽的話，自家閨女啥模樣，我最清楚了，肯定是會被哄騙走的。」
寧清不接話，聽着劉嬸絮絮叨叨說起對李家人的抱怨，選擇性當個安靜的聆聽者。
最後天色比較晚了，她才起身離開。
寧清回到家裏，兩孩子已經將糖雪球吃完了。
向軍興奮的跑過去，「媽媽，咱們晚上吃啥？」
寧清想了想，邊往洗手的地方走去，邊問：「嗯，做份醋溜土豆絲？你們還想吃西紅柿雞蛋嗎？」
細細算來，家裏還有三個雞蛋，夠做一頓西紅柿雞蛋了。
向軍：「媽，我想喝你做的清魚湯。」
寧清聽到二兒子說這話就頭疼，「現在這麼晚了，買回來做好，那得明天才能吃上這頓飯了。我明天去副食廠買，中午再做。」
向軍又道：「那明天中午的話，還是吃鯰魚餃子吧。」
寧清擦了擦手，往廚房走去，聽到向軍的話，想揍人了。
「明天中午吃你！」
向軍努努嘴，一臉無奈地看着嘴硬的寧清。
他這麼可愛，媽媽怎麼可能捨得吃他？
陸青堯洗碗的時候，看向旁邊洗山楂的寧清。
「沈夢芽的事情你解決了？」
寧清深吸一口氣，「不知道，這種心理輔導，只能是幫助她走出去，她要是自己想不開，我也沒辦法。」
陸青堯半開玩笑道：「寧醫生懂得可真多。」
「這叫技多不壓身，最起碼不會被餓死。」
「那……你知不知道，韓建棟來做工了。」
寧清手頓了下，而後緊張的捏著紅果子，盡量讓語氣放鬆很多：「哦，居然真的來了。」
「我這表哥從小養尊處優的，把自己看得比別人高出一頭……」
寧清沒心思聽他後面說什麼，她將洗好的果子放在一旁，擔憂的問道：「如果韓建棟惹了事，查出來和你是親戚關係，你會不會有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