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秦遠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上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棉服，下半身穿着牛仔褲，還是帶破洞的那種。
要說是玩行為藝術的，年紀輕點，或許還能說一句酷，但這個歲數吧……
怎麼看都有點違和。
也不知道，這位孫秦遠導演到底是真的窮得叮噹響，還是腦子全用在劇本上了，連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清楚。
孫秦遠看見梁洛麟，立馬站起來，熱情地伸出手：「梁影帝你好，我就是孫秦遠。」
說實話，他來的路上心裏就一直有些忐忑。
他也不想穿成這樣來見梁洛麟。
但是，這麼多年下來，為了堅持自己的夢想，他幾乎將自己的所有家底全都砸了進去。
現在的他，別說是買一套光鮮亮麗的衣服，孫秦遠甚至連一日三餐都盡量節儉。
只片刻，梁洛麟就回過神來，神色自然地跟孫秦遠握了握手：「你好，孫導。」
見梁洛麟如此溫和，沒有半絲不快之色，孫秦遠心底大石落地。
「說實話，劇本寄過去的時候，我其實沒抱多大希望。」孫秦遠苦笑着搖了搖頭，前幾部戲的折戟沉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雖然，他一直覺得如果那幾部電影沒有投資方和演員在背後指手畫腳，隨意刪改劇本，最後上映后的結果，就算不大賣，也絕對不會撲的那麼嚴重。
但事實就是事實。
不管是因為什麼，孫秦遠都有自知之明，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名演員願意主動合作。
也正是因為前幾部電影的慘痛教訓，他才痛定思痛，沉澱了幾年後，打磨出了手上《以「玩笑」之名》這個劇本。
這是他費盡心血最好的劇本，也是給自己最後的一個機會。
對他來說，這是最後的一場賭博，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不能拍出自己心目中的電影，那他就徹底絕了這份念想，再也不做導演夢。
梁洛麟指了指沙發，笑道：「我們不如坐下，慢慢聊。」
「梁影帝，其實你是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在知道我的投資要求后，還願意見我的人。」
孫秦遠坐下后，叫旁邊的服務生拿來點單，有些緊繃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乾巴巴的開口道。
「孫導的劇本很不錯。」
梁洛麟的話，成功讓孫秦遠雙眼一亮。
正好碰到服務生過來點單，孫秦遠只能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暫時咽下去。
「幫我來杯美式就好。」梁洛麟看了眼咖啡單，「孫導喜歡喝什麼？」
孫秦遠擺了擺手：「我不喝咖啡，給我來杯白開水就行。」
他剛剛看過了，這家咖啡廳的價格一點也不便宜，他生活費剩餘的並不富裕，能省則省。
梁洛麟不知道孫秦遠心裏的想法，見孫秦遠這樣講，朝服務員微笑，示意一杯咖啡一杯熱水。
「所以，梁影帝剛剛的意思是同意出演這部電影並且也願意投資？」
等到服務生離開，孫秦遠迫不及待的開口。
從劇本做成開始，孫秦遠便到處聯繫投資，但是因為他對投資方提出的條件，沒有任何投資方理解，接受他的要求。
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聽完他的條件后，願意仔細看一看劇本，幾乎都是一口回絕了他。
處處碰壁久了，孫秦遠接到電話，說今天和梁洛麟碰面，簡直懷疑天上掉餡餅。
梁洛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等孫秦遠微微冷靜下來了一些后，才開口道：
「說實話，我的個人工作室剛剛成立，現在確實需要這樣一部與我過去電影截然不同的作品來轉型。只不過……」
聽梁洛麟話音未盡，孫秦遠急忙開口：「只不過什麼？梁影帝儘管開口，只要不涉及到拍攝和劇作權的問題，其他的我一定滿足！」
「孫導應該也清楚，《以『玩笑』之名》這個劇本雖然不錯，但是它的題材其實受眾不廣，即使拍出來了，能夠成功上映，票房卻有點懸。」
孫秦遠被潑了一盆冷水般，表情一僵。
愣了半天，孫秦遠才苦笑地開口：「的確，這些我知道。」
市場就是這樣，叫好不叫座的電影說到底還是失敗品。
不過，他看着梁洛麟，有些費解：「所以，梁影帝今天特意約見我是為了什麼？總不至於，是專門來打擊我的吧？」
「當然不是，我今天來，是有些問題向你請教。」梁洛麟淡笑，簡明扼要地提了幾個劇本里的問題。
既然是涉及校園霸凌，大尺度的鏡頭肯定會有。但內容又不能過度，以免根本無法上映。
怎麼拍攝，進程要怎麼取捨，氣氛要怎麼烘托。
對於一部電影來說，光是劇本好，只是基礎。導演的功底，也十分重要。
然而，孫秦遠的能力顯然比他形象要靠譜得多。
無論梁洛麟提出多麼刁鑽的問題，孫秦遠都能立馬給出解決思路，可見，在構思劇本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將這些事情考慮進去。
咖啡送了過來，梁洛麟喝了一口，這次開口，聲音認真得多：
「孫導的這部戲，如果想要拍好，資金只是其中問題之一，還缺另一項關鍵。」
孫秦遠不傻，之前梁洛麟說票房問題，他就猜到他會說電影的另一個難點。
「你是說宣發？」
梁洛麟笑了。
聊了這麼久，可以確定，孫秦遠不是蠢人，相反，內里彎彎繞門清，就是太有藝術家的清高氣，不願意放下理想和人同流合污，所以才會在圈裏一直沒有打響名氣。
無論是劇本、拍攝手段，還是眼界，都不算差。
既然這樣，他不介意賭一次。
「如果我說，我這裏有一位最適合的投資方，既能和我一起投資，還能全面宣發《以『玩笑』之名》，孫導想不想見見？」
孫秦遠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好事：「梁影帝說的是誰？」
「最近的《流光似錦》，孫導聽過風聲沒？我說的那位投資方，就是負責《流光似錦》全球宣發的BOX平台創始人——冷芸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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