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武器——是遺忘
操控卡美洛號絕不簡單。
這種魔法道具不是簡單的揮揮魔杖就能做到如臂使指。
雖然它不像麻瓜的艦船那樣有着複雜的操作平台，幾十上百的按鈕，需要數人來協同操作。
魔法要更簡單些，但這畢竟是梅林的作品，所使用的技術屬於早起魔法——與現代魔咒還是有些區別。
想要操作它需要一套複雜的古代如尼文字彙編命令『程序』的。
指揮室里負責操控輪船的巫師們，正是遺忘了那些古代如尼文字的組合方式。
他們一籌莫展，手心冒汗，眼中滿是驚恐。
現在——連最簡單的如何打開或者關閉穹頂，他們都忘記了。
冷靜——冷靜。
幾人深呼吸著，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剛剛關閉了穹頂，不可能就這一會就忘記了。
肯定是自己太緊張，太睏乏了。
小天狼星眉頭緊皺。
他也有些疲倦，不過這種疲倦還沒有壓垮他。
「你們不是有操作手冊嗎？」他問道。
「哦——是啊！操作手冊！」幾名技術人員忽然如夢初醒，接着起身，開始在周遭的柜子裏尋找起了操作手冊。
很快——一本足足有七英寸巨龍皮封面的圖書被他們翻了出來。
幾人欣喜若狂，連忙翻開尋找起了答案。
而後便是漫長的半個小時。
這段時間，包括巴茲爾和溫斯頓先生在內的幾名巫師來到了指揮室，還有些人沒有趕來，他們太困了，說需要再休息幾個小時。
小天狼星沒理會他們，現在也沒什麼事要他們去做，尋找出路需要的是腦子，而不是蠻力。
人多不一定有用。
「你們怎麼了。」
在技術人員重新學習如何操作巨輪的這段時間，幾人聚在一起瘋狂頭腦風暴著。
從鎮民以及那位主教的記憶中，小天狼星等人看見了他們的死因。
那些人都是發生海難死亡的。
所有人的記憶都十分的完整，不像有捏造過。
所以——主教先生才會信誓旦旦的聲稱他們已經死亡。
在此之前每一位抵達這裏的鎮民都會千方百計的想要出去，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幾年——幾十年——幾百年，那些支撐人心底的執念總會消失，人會變得越來越麻木，最終不得不認清事實，接受他們已經死亡的事實。
小天狼星可不想在這裏待上幾十年。
他剛剛答應了詹姆，照顧哈利。
「沒什麼。」巴茲爾先生毫無精氣神的回答道，「我只是有些精神疲憊，提不起精神而已。」
「可能是這幾天太疲倦了吧！」
「疲倦？」
看着連連打着哈氣的巴茲爾先生和溫斯頓先生，小天狼星心底生出些許不詳的預感。
接着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其他人。
在場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三天三夜沒睡覺的表情，耷拉着眼皮，眼神無光，彷彿下一秒就要睡去。
那三名技術人員，不斷有人睡去，又被其他清醒的人叫醒。反反覆復——學習的進度十分緩慢——小天狼星甚至覺得，他們學的可能還沒有忘記的快。
？？？
忘記？？？
小天狼星瞳孔緊縮，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隨後，他目光嚴肅的落在巴茲爾先生和溫斯頓先生身上。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忘記？」巴茲爾先生一怔，思索了一番道：「沒有啊！」
「伱呢？你忘記了什麼？」他又看向溫斯頓。
「我？」溫斯頓搖了搖頭，「我並沒有忘記什麼。」
「是嗎？」小天狼星頓感不妙，「你們那位張小姐呢？」
「張小姐？」
「張筱琳——」小天狼星不太容易的將這個名字念出來。
「張？」巴茲爾先生和溫斯頓先生先是對視一眼，接着立刻皺了皺眉，好一會過去——突然——他們的眉頭鬆開，雙眼迸發出一道急切的光，「對了，琳呢？我是怎麼回事？怎麼把她忘了！」
巴茲爾先生焦急的詢問道，「她人呢？回來了嗎？」
「她？」小天狼星目光沉重，隨後大吼了一聲，聲音之中帶着些許的驚悚，「她的事情先放一放，現在——立刻把全船人都叫起來，會議室集合！」
巴茲爾先生和溫斯頓先生被小天狼星以強硬的姿態請出去，並命令三人名技術人員立刻將卡美洛號的穹頂開啟。
看着眾人離去的身影，他彷彿看見了什麼巨大的恐怖般，喘著氣。
他們——他們正在遺忘！
這個小島有什麼東西，讓他們逐漸忘記東西。
小天狼星大為震驚。
這麼多年來與黑巫師們鬥智斗勇，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危機。
難道小島上有人對他們施法遺忘咒？
小天狼星立刻收斂起思緒開始翻開自己的記憶。
他的記憶很完整，沒有哪一段突然消失或者突兀出現。
而且——他的大腦封閉術雖然不及斯內普，但作為鳳凰社的成員，他們人人都基本掌握了這個魔咒，不可能有人對他的記憶進行篡改而自己沒有發覺。
就算是伏地魔也做不到這點。
那——他們的敵人是怎麼施咒的？
難道是下毒？
可他們並沒有飲用小鎮上的任何水源或者吃掉任何食物。
除非毒物就蔓延在空氣中，通過吸入令他們中毒。
這太過匪夷所思了，雖然魔法世界的確存在能夠做到這點的毒物，一些魔法孢子，但作用不是讓人忘記，而是讓人窒息死亡，並且這種通過空氣傳播的孢子只能在密閉環境才能有所作用，這小島四面海風陣陣，就算是有魔法孢子那也早吹散了。
小天狼星不斷猜測著各種各樣的可能。
可每一種可能剛一出現，就被他否決了。
此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災厄籠罩着他。
他低下頭，看着腳下鎏金地板上反射著的自己的虛影，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那個影子有些陌生——就好像是看着另一個人似的。
——————
會議室里。
所有人的臉上都掛着難以抹去的疲倦。
哪怕溫斯頓先生從隨身攜帶的施展了無線伸展咒的包裹里取出幾瓶提神劑，大家分著喝下后，那股疲倦感依然揮之不去。
魔葯確實讓他們變得振奮起來，但精神上的疲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退。身體似乎成了別人的東西，鮮活的裝着一個蒼老的靈魂。
「我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攻擊。」小天狼星的聲音異常的嚴肅，「敵人的攻擊手段不明，但我們確實中招了。我們的記憶正在衰退，忘記自己的同伴，忘記如何操縱艦船，也許以後還會忘記如何施法。」
「隨着時間的流逝，我不知道這樣的『病情』會不會加深，也許過段時間就會消退，也許到最後我們連怎麼吃飯、喝水、呼吸都會忘記，那時候，我們將真正的死亡。」
眾人心底發寒，但並非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在場的幾十人中，還有兩三人，他們並未出現任何狀況。
而他們正用着困惑的眼神看着大家。
「不過我們是巫師。」小天狼星說，「我們可以把重要的記憶抽離出來，然後每天反覆觀看，緩解癥狀。」
「他們為什麼沒事？」溫斯頓指了指那幾位神情正常，完全搞不懂這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的巫師們道。
「不清楚。」小天狼星說，「我剛剛詢問過他們了。在船上——他們和比斯克幾人呆在一起，全程沒有任何不同於其他的舉措，也許——也許這是一種疾病，只是他們還沒有被傳染？」
比斯克是指揮室里的技術員之一，與他所在的其他技術員都出現了嚴重的遺忘症，那幾個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巫師，之前也與他們呆在一起，不可能部分人被影響，另一部分沒有被影響，這不合乎邏輯。
「需要時間觀察。」溫斯頓點了點頭說，「你的猜測有些道理。」
或許真的是什麼疾病呢？
「我們所有人都需要全面的檢查身體。」他又說，「而且儘快！」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搞不懂治療師里那些瓶瓶罐罐、坩堝、攪拌棍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溫斯頓帶着被影響的巫師前往了治療室。船上有治療師，他自己本身也在這這方面有着豐富的經驗，算是半個治療師。
巴茲爾先生則一秒鐘都在船上待不下去了，他要去尋找張小姐。
他倒是不擔心少女的安危，她的實力，就算放在整個巫師世界也罕有對手，他只是擔心張小姐也中招了，也許她至今還沒有回來，是因為忘記了卡美洛號在哪。
船上——一位沒有被影響的巫師願意他同行，但被巴茲爾先生嚴詞拒絕了，他不能再拖人下水了。
隨後，他便獨自消失在了原地。
沒人知道再進入小島會發生什麼，也許會直接變成白痴呢？
——————
「我知道這不容易！」
鎮子裏，一些居民們正聚集在東側的樹林中。
「每個生命，每次死亡，都是迫不得已。」主教先生，站在一眾人前，他的腳下有着一個深坑，裏面躺着一個人。
居民們就站在坑洞的周圍，低垂著腦袋。
「但這是我們必經的一條路，她終於自由了。」主教先生，雙手交叉，置於胸前，「願艾奧尼亞眷顧她，願她能夠安息。」
在念出最後一句禱告后，周圍的居民們捧起浮土拋進了坑裏。
有更多的人重複這一動作。
很快土裏邁著的那人便被徹底掩埋。
而就在她完全的蓋上大地的棉被后，一株毫不起眼的嫩芽從浮土下伸展出了嫩芽，它扭動着腰肢，接着瘋狂的生長，幾乎眨眼間，便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那是一顆小島上最常見的好似柳樹的樹種。
從最粗最高的那隻樹榦的枝條結出一朵花來。
一朵白粉色的有着青白的花蕊，散發着淡紫色的光輝。
一位居民走上前，雙手捧著，將這朵綻靈花摘下，接着轉身走出樹林，沿着鵝卵石路，朝着遠處的海岸走去。
其他鎮民們都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唱起歌——那有些憂傷，有些婉轉，有些悠揚的曲子隨着農田裏搖曳的金色麥浪傳遞到遙遠的天際。
——您正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那兒的一位姑娘問好。
——她曾經是我的愛人。
——請讓她為我做一件細麻布襯衣。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上面不用縫口，也不用針線。
——她就會是我真正的愛人。
唱着輓歌的隊伍，並未流露出太多悲傷。
他們更像是去參加一場宴會。
歡送一位公主出嫁。
金色的流光從海面升起，天上的雲朵反射這道光，讓其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沐浴金輝。
一路上，歌聲從未停止。
清風拂面，歌聲像是華美的絲綢飄散在天際。
終於，他們走到了海岸邊。
捧著綻靈花的男人，停下了幾步。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他走向大海。
將綻靈花如紙船般輕放在海面上。
海水波瀾起伏，花朵搖曳著，緩慢的駛向遠方。
「亡靈啊！」
主教站在岸邊，呢喃著，「終歸於鄉。」
歌聲又一次遠波。
最終驚擾了一人。
是巴茲爾先生，他舉著魔杖，像是憤怒的雄獅，從樹林里沖了出來。
「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他的身上沾滿泥土，看着像是剛剛刨了誰的墳似的。
聲音帶着憤恨和悲傷。
右手握著魔杖，左手則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主教先生的臉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主教先生砸進了海中。
『砰』的一聲，白色的水花升起。
巴茲爾先生剛進入小鎮，就發現這支奇怪的隊伍。
當時就引起的他的注意。
反向找尋蹤跡，他很快就找到了樹林中，那個嶄新的深坑，以及那顆樹。
樹下埋着著的東西，一具女人的屍骨，她正在腐爛，已經看不清面容，就好像融化的蠟燭般，整個人已經不成人形。
『嗡！』
見到這一幕的巴茲爾先生只覺得眼前突然泛黑，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擊中。
他踉蹌了幾步，幾乎站立不穩，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恐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