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家裡是沒有什麼廚房的，一共就這一間房子，灶台壘在一個茅草棚子下面。

  有時間的話她還要把灶台給弄一弄。

  「姐，你弄這些土做什麼？」

  「不是給你說了弄磚壘牆。」

  「不是的姐。」秋生把那框子給挪了過來說：「姐，你起了一個大早還跑了那麼遠就挖了一筐子土啊。」

  「你以為這是普通的土嗎？這可是黏土。」

  「不是的姐，這樣的土有多特殊呀，咱們屋後面就有這樣的土呀？」

  春曉本來正在刷鍋，本來滿是幹勁兒，忽然聽到了這樣的話，她愣住了。

  「你說什麼？」

  「我說，咱們家屋後面的小土坡上就有這樣的土呀，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粘土，但是我之前在後面和泥玩的時候見過的。」

  春曉心裡已經是一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她起了個大早，還在山上碰到了楚離，還和楚離稀里糊塗聊了那麼多，還擔心楚離一個不小心不高興了要動手打人……然後背了一路回來了，流了那麼多的汗……

  結果，現在秋生那個傻弟弟竟然告訴她就在他們睡覺的屋後面就有。

  「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過來生火吧。」

  春曉深吸一口氣，自己勸自己這樣也挺好的，自己也不算白跑了一趟，屋後面有的話那就更加方便了，就不用再費心思想怎麼把後山的土給運過來了。

  兩個小的根本就不會洗菜，春曉就安排他們去餵兔子了，還囑咐楚瑞龍看著弟弟不要距離太近，以免被兔子咬到，也不要隨隨便便去抱兔子。

  她把菜摘乾淨洗乾淨，全部都切碎了，拿粗面拌了一下，團成餅子貼在鍋的旁邊，想著以前姥姥的做法，這樣的鍋貼菜餅子口感還是很不錯的。

  春曉做完之後，把竹筍洗乾淨去皮並去除老的部分，然後將竹筍斜切成薄片然後再切成絲，由於這是新鮮的人竹筍，所以需要先焯水去除澀味，這樣口感比較好。

  「家裡就只有這一口鍋嗎？」春曉問。

  「對呀，這口鍋還是村長幫著咱們要來的呢，要不然咱們連鍋都沒有的，即便是這樣，這口鍋還是壞的，還是咱娘請了鐵匠來補上的。」

  春曉沉默了一下說：「你放心吧，這樣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這個灶台也不好用，等到咱們把院牆弄好了就弄灶台，還有咱們的床和咱們的房子，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秋生沒有絲毫懷疑春曉說的話，他繼續燒火。

  兩人沒有說話，院子裡面只有那兩個兄弟倆的笑聲。

  不一會兒餅子就好了，春曉打開鍋蓋子，野菜的那種清香就飄了出來。

  「哇，好香呀。」楚瑞澤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

  春曉拿著舀子弄了一些涼水，把手放裡面浸一浸，涼了就把手伸到鍋裡面拿餅子，燙手了繼續放進涼水裡面浸泡。

  「春曉姨燙不燙呀，澤兒給你呼呼。」

  「確實有些燙的，不過還好，春曉姨用涼水過了過沒什麼大問題的。」春曉把燙紅的指尖放在了耳垂上，又重新往鍋裡面加水。

  「秋生，今天天氣不錯，咱們今天在外面的石板子上吃飯，家裡的凳子也不夠多，你去找幾塊磚頭啊湊合著用。」

  「姐，我這就去。」

  楚瑞龍是個有力氣的他也跟著秋生跑了：「秋生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塊去，我有一把子力氣，能搬起好大的石頭。」

  「真的假的，你不會在吹牛吧？」

  「我怎麼會吹牛，不信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楚瑞澤跟在一旁，春曉覺得這個小的長得也可愛，就跟個小閨女似的，見他老實，也就沒有把他給趕走。

  在鍋中加的熱水很快就燒開了，將竹筍放入鍋中煮一會，也不能太長大概就是一到兩分鐘，這裡也沒有計時器什麼的，所以她只能在心裏面數數，數到90左右就可以了，然後撈出並放入冷水中過一遍後瀝乾水分。

  簡單地做好了處理，剩下的就是好好的炒菜了，不過也沒有什麼食材了，就有什麼用什麼，很快一盤清炒竹筍就出鍋了。

  「春曉姨，其實我二哥心眼可好了，他那天你不是故意的。」楚瑞澤小聲地給春曉解釋著。

  等他二哥回來之後他也小聲地問過楚瑞軒。

  「二哥，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春曉母親啊？」

  楚瑞軒不用看都知道現在他的膝蓋應該腫得像一個烙餅一樣了，父親罰跪那是真的罰跪，他絲毫不敢耍小心思，畢竟青山和諸風還在那裡看著呢。

  他也想了想父親說的話，他的確不應該那樣對待她的，春曉姐姐人還是很不錯的，在不認識他們幾個的情況下還接納了他們，而且自己被嗆到了她緊張得不行，這些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我沒有……」

  「你怎麼還要叫她母親，那樣的人怎麼配當你們的母親！」秋娘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正巧聽見楚瑞澤在說什麼春曉母親，一聽到這樣的詞秋娘頓時就沉不住氣，推開門進來就開始數落他們兄弟三個。

  「瞧瞧自從遇到了那個莫春曉，你們幾個都遭了什麼罪。」

  「表姑母，你也不要這樣說，她其實挺好的。」楚瑞龍的膝蓋也很疼，不過還是願意為莫春曉爭辯一句。

  秋娘坐在他們中間，把他倆的褲腿掀起來看了看，楚瑞龍的還好，畢竟這個孩子是喜歡練武的，每日裡都是磕磕絆絆覺不到有什麼，只是楚瑞軒是個讀書的，他的哪裡遭過這樣的罪，小小的膝蓋上紅腫烏青，還有的地方被石子硌得已經流血了。

  秋娘眼眶一紅，眼淚都要掉出來。

  「我的兒，你父親怎麼就那麼狠的心。」秋娘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說：「都怪那個莫春曉，那個女人就是個禍害，怎麼你們一來，你們父親就這樣懲罰你們，他雖然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但是也沒有過那樣大聲地呵斥過誰，可是你昨天……」

  楚瑞軒聽了之後也難過地低下了頭，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淚已經滴落在他的褲子上，出現了幾個暗色的小圓點。

  楚瑞龍的膝蓋倒是沒有出血，比楚瑞軒的狀況好了太多。

  「表姑母，你也不要這樣說，這一次的確是二弟做錯了，春曉姐姐從一開始也沒有做什麼啊，還給我們三個烤魚給咱們一大家子做飯……」

  楚瑞澤贊同地點點頭。

  「你還在幫她說話，你低頭看看你的膝蓋，不是她你能被罰跪！」秋娘的聲音頓時升高了好幾個度。

  楚瑞龍皺了皺眉頭，很不贊同地說：「不是啊，我沒有被罰跪，我是陪著二弟啊。」

  秋娘真是氣得頭頂要冒煙了，這個楚瑞龍就是個榆木腦袋，油鹽不進的那種，所以也是最不招她喜歡的，明明只要順著她的話說就行了，可是他非要這樣不上道。

  「那個莫春曉就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姑，她給你們當母親你們有什麼好，罷了罷了，你說她好就好吧，我是為了你們幾個日夜操心，就想著你們都好，誰做你們的你母親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秋娘坐在他們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嘆著氣說：「你們幾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是真心地希望有個人能夠好好地照顧你們，只是那個莫春曉……表姑母也不說什麼了，現在還沒有嫁給你們父親就讓你們受了這樣的苦，若是日後真的進了咱們楚家的門，你父親要是聽她的話，你們還有什麼好日子過？我左右都是要離開楚家的，到時候又有誰能夠庇護得了你們呢。」

  「再者，若是日後有了嫡子，你們幾個……唉，天不早了早點睡吧，我再去勸勸你們父親，你們是父子，父子哪裡就有隔夜仇呢？」

  說罷，秋娘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起身就離開了。

  楚瑞龍和楚瑞澤相視一眼，彼此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們好像也沒有說什麼啊。

  只是楚瑞軒他放在身側的拳頭悄悄地握了起來，表姑母說的話他聽到了心裏面去了，若是日後……

  春曉聽到了楚瑞澤的解釋，也沒有放在心上，她說：「這有什麼，你二哥到底是個小孩子而已，不礙事的，對了你們爹後面沒有再罵你二哥吧？」

  「沒有罵。」

  「那就好。」

  「但是他罰二哥跪了一個時辰，二哥的膝蓋都破了，大哥的膝蓋紅腫了。」

  「什麼！」春曉嚇得把手裡的鏟子都差點要扔了，「我就說他那人有家暴傾向吧，果然我猜得沒有錯，瑞龍啊，瑞龍、快讓姨看看你的膝蓋啊！」

  楚瑞澤大大的眼睛裡面閃爍著愉快的光芒，看吧他就知道春曉母親是個好女人，她會關心他們幾個的呀，等二哥想明白了就能夠知道春曉母親的好了。

  楚瑞龍那邊雖然很及時地擦了藥，可是也沒有癒合的那樣的快，腿上的淤青還存在的。

  「真是喪良心，這樣小的孩子，他是怎麼下得去手的，你們放心等到我遇到了楚離，我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

  「春曉姨，也就是你看這嚴重罷了，其實還好啦。」楚瑞龍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現在春曉把他整個抱在懷裡面，擼起了他的褲腿看他的膝蓋，他都多久沒有被人抱過了，還是被這樣想個孩子一樣抱了滿懷，頓時楚瑞龍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大概也只有媽媽能夠這樣了吧。

  「瞧瞧都要哭了還好什麼好，不怕啊，我一定會給你們討回公道的。」

  秋生蹲在一旁瞧著那烏黑的膝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想想還是他爹好，從來沒有那樣懲罰過人。

  楚瑞龍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不應該掉眼淚，而且弟弟還在，他不想讓人家看出來他有點感動地哭了，所以直接把頭埋在了春曉的懷裡面，悶聲悶氣地點點頭算是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