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也都是半大小子，聽到報警的那一刻終於心生畏懼，為首的人啐了他一口，惡狠狠地留下一句「等我下次好好收拾你」後帶著幾個人從小巷離開。

  小尉遲末給他們讓開路，面對一群人警告的視線絲毫不畏懼，挺直胸膛對視回去。

  站在一旁的小周留戲見狀，向前大跨一步擋在他前面，伸出手將他護在身後，兩個人勢均力敵地對視。

  「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周留戲拿過手機，上面的頁面赫然是報警電話的號碼。

  「別報警！……算你狠，我們走！」

  為首的人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強裝鎮定放下狠話狼狽地離開。

  幾個人離開後，小尉遲末和小周留戲走進巷子，小尉遲末餘光看到他腳邊帶著血跡的石頭，又看向縮成一團的人血淋淋的額頭，心裡激起一陣漣漪。

  太可憐了。

  「你還好嗎，沒事吧？」小尉遲末伸出手，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聲音稍微高一些都會嚇到這個脆弱的人。

  蹲在地上的人抬起頭，糾結再三，還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藉助小尉遲末的力道站起身。

  「謝……謝謝。」對面的人小聲囁嚅。

  周留戲上前幾步，問這個無措站在原地的人：「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需不需要去處理一下傷口？」

  問題問的是男孩，但是目光卻停在他身前的小尉遲末，好像他問的不是眼前可憐兮兮的人，而是毫髮無傷的尉遲末。

  事實上，小周留戲確實是在問小尉遲末。

  無論眼前的人回答去還是不去，只有小尉遲末的答案，才能讓他動身。

  如果小尉遲末不想去，那他們就給他一些錢讓他自己去，如果小尉遲末想去，那他就會跟著一塊去。

  不過根據他對小尉遲末的了解，對方的回答大概率會是——

  「當然要去，傷成這樣不去處理一下怎麼行！」

  嗯，果然會答應。

  小周留戲默默打開支付軟體，看眼前這小子也不像是有能力支付費用的樣子。

  小尉遲末拉過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就想拉過他前往附近的醫務室，沒想到遇到了一股阻力。

  被他拉的人站在原地，低著頭不願離開。

  「？」這人怎麼回事，不會被打傻了吧……

  為了解答自己的問題，小尉遲末做出了一個讓現在的尉遲末只想刪除這段記憶的傻子行為：

  小尉遲末伸出兩根手指湊到他眼前，一臉認真地問：「這是幾？」

  飄在空中觀看的尉遲末：「……」

  被詢問的男孩：「……」

  一旁看戲的小周留戲：「……」

  看不下去了。小周留戲放下他的手，給他解釋對面的人不願離開的原因：「他沒傻，你看看他的衣服，我猜他是怕支付不起醫療費。」

  小尉遲末隨著他的話望向對面的人，這才發現他的情況確實不太好。

  一件舊的黑色T恤已經被洗得有些褪色，不知道是因為洗了太多次還是因為剛剛被幾個人揍的時候拉扯了，T恤在肩膀上半掛不掛，松松垮垮的。衣服好幾個地方甚至已經洗得薄如蟬翼，看起來輕輕一扯就會裂開一個大洞。

  黑色褲子的款式尉遲末見過，是一件長褲，價格十分親民，但是與之相對的，親民的價格需要用舒適程度來兌換，小尉遲末曾經很心動它的樣子，但因為它的面料實在是太不舒服，穿在身上簡直就像是一件充滿了倒刺的木板。

  但是這件親民卻不舒服的黑色褲子，此刻卻穿在不符合它的長度的腿上，露出主人的腳腕和一截小腿，黑色顏色也不再那麼飽滿，甚至連看上去的樣子都不在那麼有垂感，像一件軟軟的手帕。

  更別提他腳上那雙傷痕累累的超級大拖鞋，一看就不是他的。

  還好現在是夏天，小尉遲末都不敢想像，如果是冬天，眼前的人該怎麼度過漫長寒冷的冬季。

  無論是哪一點，都能看出，眼前的人經濟條件非常的不好。

  男孩似乎察覺到了小尉遲末打量的視線，向後退了兩步，但是身後是冰冷的牆壁，他只好站在原地，自暴自棄一般任由尉遲末打量。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你的情況看上去真的非常不好，不然你還是和我們去一趟醫務室吧，我們會幫你付醫藥費的。」

  小尉遲末動了惻隱之心，更加堅持要帶眼前這位素不相識的同齡人去治療他的傷口。

  「不！……不用了……」男孩模模糊糊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勉強能看清楚眼前的小尉遲末，尉遲末也注意到，他和自己一樣，眼下同樣有一枚小痣，在他的左眼眼尾下面，剛剛被血糊住，這顆小痣又小，小尉遲末剛剛一直都沒有注意。

  臉上的血被擦去，露出他的臉，尉遲末好奇地看去，眼前的同齡人也擁有一副好皮囊，只是更加偏向陰柔的風格，有些過長的頭髮遮擋住他的眉毛，而且他的身形瘦弱，粗略一看很容易被人認為是女生。

  「唉，你眼下面也有痣啊！」

  「嗯？啊，對。」

  他下意識摸了一把眼尾的小痣，隨後臉色驟降，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連道謝都來不及，一把推開面前的小尉遲末，急匆匆跑出巷子，一個轉角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哎呦！」

  小尉遲末毫無防備，被他大力一推坐倒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跑開。

  「沒事吧？！」

  小周留戲也沒想到短短几分鐘就會發生如此變故，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拉起小尉遲末。

  「哎呀，怎麼不去追他，我沒事的。」小尉遲末接過他的手借力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有些遺憾地看向巷子口。

  「他自己不想被我們幫，追了也沒什麼用。」

  小周留戲抬起他的手看了看，剛剛小尉遲末被推倒的時候下意識用手撐了一把地面，現在手上已經多了一大片擦傷。

  「這趟醫務室，看來是非去不可了，不過那個人長得……好漂亮，雖然這麼形容一個男生不太好，但是我覺得漂亮這個詞無論男女都通用。」

  沒你漂亮。小周留戲在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