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瞳孔地震,臉色蒼白。
大家紛紛開始觀察起身邊的人,語言試探,信息置換,確認對方身份。
趙孟頫肯定地開口,「我這邊沒問題。」
白瑜和鄭淳元對視了一眼,把目光看向陸嘉樹,他好像一句話沒有說過?
緊跟著又看向顧宴硯。
他是唯一一個從紅色棺材裡出來的人。
鄭淳元走過來,看了看顧宴硯,又看了看陸嘉樹,兩個人看外表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詢問了一些彼此之間經歷過的事情,兩個人都回答對了。
這下子他更加迷茫了。
鄭淳元將目光落在沈今今眼睛上,求助道,「你覺得他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顧宴硯是真的,那麼陸嘉樹就是假的了。
大家也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畢竟顧宴硯是她的未婚夫,還有誰比她更了解?
沈今今左側是顧宴硯,右側是陸嘉樹,她來回看了看,故作為難地咬了咬唇。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笑容燦爛地看向鄭淳元,「我記得我未婚夫屁股上有一顆黑痣!」
眾人:「???」
顧宴硯臉色當即黑了下來。
另一側的陸嘉樹也是眼神一愣,隨即嘴角抽搐,欲言又止地看著沈今今。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顧宴硯的臀部,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總不能當場脫褲子看吧?
鄭淳元額頭落下一滴冷汗,這時候也只有他能站出來說話。
他虛握成拳的手在嘴邊掩飾了一下,不自然地開口道,「老顧,為了證明清白,你就脫……」
顧宴硯冰冷的視線掃向沈今今,後者朝他眨了眨眼睛。
仿佛在說:刺激不?
「老顧,大家都是男人,你就脫一半,證明自己不是假的就行。」
「如果你是真的,今天的事情我們保證不說出去!」
在鄭淳元再次開口勸說之前,沈今今撲過去抱住了顧宴硯的臉,「吧唧」一聲,重重親了一口他的唇。
用行動證明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親親未婚夫。
沈今今幽幽道,「他是真的。」
男人在她撲過來時及時摟住她的腰,避免了她的摔跤,眼底是對她此舉不贊同又只能妥協的無奈。
顧宴硯:「調皮。」
沈今今窩在他的懷裡,朝著對面的陸嘉樹意味深長一笑。
其他人見此,紛紛警惕地看向陸嘉樹。
鄭淳元的手裡還拿著刀,「他就交給我處置吧!」
大家都沒有異議。
白瑜還拍了拍鄭淳元的肩膀提醒道,「速戰速決,小心些。」
陸嘉樹眸光微閃,對上她淺笑的杏眸,緩緩移開視線。
鄭淳元拿著刀朝著陸嘉樹揮去。
後者靈活躲避。
兩個人一來一往,後者很快占了下風。
眼看著鄭淳元的刀即將扎進陸嘉樹的心臟,沈今今手裡的魂鈴如一道利箭穿透前者的腦袋。
眼前的表象瞬間湮滅。
眾人這才發現,真正假冒的是鄭淳元,不是陸嘉樹。
「老東西,你擱我這精進演技呢?」
「鄭淳元」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讓她看出了不對勁,黑漆漆的眸子像一潭深水,所有跌入陷阱的獵物都將被無聲吞噬。
此刻,沈今今就是他的獵物。
褪去了「鄭淳元」外表的骷髏,動了動脖子,雖然被魂鈴割去了一半的頭骨,卻並不影響他的行動。
周圍的一切再次變化。
高台下全是消失的骨魅,骷髏沒有表情,卻像人一樣揮舞著胳膊。
「骨王!骨王!骨王!」
「殺了她!殺了他們!」
被稱為「骨王」的骷髏,就像是充了氣的皮球,一瞬間變大,足足高了沈今今好幾個人。
他的腳朝著沈今今的腦袋狠狠踩去。
後者眸底寒光掃視,冷哼一聲:區區骨魅,也配在我面前造次!
沈今今直接用靈力隔空捏碎了他的腿骨,一截又一截,直到他被削了一半的頭骨,被她手掌粉碎成渣渣。
她在虛空中畫下複雜的符籙,兩百年前的殺陣,被沈今今彈指擊破。
白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頭皮發麻。
這麼看來,沈今今之前對他確實算是溫柔了。
隨著假的「鄭淳元」消失,沒有了凶物陰氣的操控和加持,乾涸暗河裡的白骨就像是失去了操控的木偶,骨頭散落一地。
九具透明的棺材被包圍在中間。
半晌之後。
眾人這才記起來,剛才居然忘記了呼吸。
白瑜回過神來啞著聲音問,「鄭哥他是不是已經……」
死了兩個字,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沈今今回頭睨了一眼顧宴硯,回答白瑜的問題。
「沒死,活得好好的。」
如果不是顧宴硯把她給他的特殊護身符,早早給了鄭淳元,或許他也會和他們一樣被捲入這個陣法。
特殊護身符上有她的靈力作保。
能避邪祟。
前面故意讓人以為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假冒的原因之一,就是生氣他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作一回事。
男人的手掌握住她的手,酥酥麻麻的觸感通過微涼的指尖傳遞至她的肌膚。
沈今今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吭聲。
顧宴硯知道鄭淳元的身上還有因上個任務導致的傷口,在發現圍場不對勁之際,便將她給他的特殊護身符給了對方,至少能保下他一條命。
男人的聲音清雋渾厚,「他傷口沒有痊癒。」
沈今今:「……」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指,無聲地求和。
她自然知道按照他的性格,不會對自己的好兄弟見死不救。
可他不知道,當她看到他閉眼躺在棺材裡的那刻,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用。
沈今今只能先送其他人離開,「各位,回家吧。」
距離圍場之事,已經過去三天。
甦醒後的眾人對當日之事閉口不談,所以只是單純在林子裡昏迷過去的鄭淳元,並不知曉後來發生了什麼。
「唉……」
沈今今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發出這三天裡不知道第幾次的嘆息。
自從圍場回來之後,就顧宴硯臀上有沒有黑痣這回事,兩個人進行了激烈的探討。
最後的結果都以沈今今昏闕過去作為結束。
她暗暗咬牙:真是個愛記仇的男人!
揉了揉發酸發麻的腰,下地的瞬間沈今今只覺得雙腿一麻,差點跪下。
有種被當成牛猛猛犁了幾十畝地的錯覺。
顧宴硯進門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某人,他急忙將人抱回到床上,後者略微掙扎了兩下,對方胳膊紋絲不動,她便索性直接放棄了。
「不舒服?」
清洌低沉的嗓音帶著他一貫的矜貴,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腰,輕輕按揉,給她緩解腰酸的不適,眼底有濃濃的擔心。
沈今今如一條擱淺的魚,無力地開口,「你說呢?」
想起這幾日難以自抑的某些事情,男人素來冷靜沉穩的眸子裡閃過兩分不自然,腦海里再度閃現昨晚的一幕幕。
泛紅的眼尾,隱隱的哭腔……
「顧宴硯!」
她一把抓住他逐漸偏移了位置的手,眼裡帶著控訴。
男人喉結滾動,溢出一聲輕笑,寬大的手掌繼續給她按摩腰間酸軟的肌肉,等到她眉心舒展才繼續開口。
「餓不餓?抱你下樓吃飯?」
沈今今朝著他伸出手,整個人被他提了起來,雙手抱住他的脖頸。
這三天他們都住在她家裡,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
至少,她是日夜顛倒了。
某個要出門上班的男人,是個例外。
夜裡。
沈今今正舒舒服服泡澡,被她派出去查事情的棺棺,突然慌張歸來。
「今今,不好了!」
「你家的祖墳被人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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