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的孩子！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身後傳來女人悽厲又無助的尖叫，聽得鄭淳元心臟狠狠一抽！

  車內另外三個人的心，也同時抖了一下。

  剛才的撞擊聲太真了！

  就像是真的撞到人了一樣！

  有人下意識想要睜開眼睛，手攥緊鬆開又攥緊，耳畔響起了第二聲雞鳴，如一道警示，喚醒了車內眾人的理智。

  他們現在不是在一個正常世界！

  差一點！

  他們差一點就要睜眼了！

  沈今今通過攝像頭看完了前面詭異的兩幕，現在他們身處於靈體催生的世界，在他們的地盤，力量自然強盛，剛才撞到的也不是人，是靈體催生的骷髏架子。

  真正的重頭戲！

  還沒有開始！

  接下來開了好久，都沒有再出現任何意外。

  但也一直沒有聽到第三聲雞鳴。

  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來，過往的經驗告誡他們，越正常便意味著危險越大。

  車內瀰漫著一股緊張又窒息的氛圍。

  隱隱約約。

  似乎有第三聲雞鳴響起。

  但是和前面的兩聲相比，要輕很多，但好在還是聽到了，四個人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車內也傳來沈今今的聲音。

  「好了，鄭警官，沒事了，停車吧。」

  鄭淳元懸著的心落下，腳都準備松油門了，耳邊再度回想起沈今今前面說過的話。

  不對！

  她要麼喊他全名，要麼喊他鄭先生。

  不會喊他鄭警官！

  聯想到她前面說的話……

  哪怕是他！哪怕是她！都不要信！

  鄭淳元立馬意識到剛才聽到的雞鳴聲不對。

  他咳嗽一聲，給其他人暗號。

  現在不能轉頭去看其他人，眼角的餘光瞥到副駕駛位置的同事，眼睛還是閉著。

  鄭淳元稍稍放心一些。

  沈今今也聽到了他那邊「自己」的聲音，這些靈體還真是什麼都敢做。

  她剛要掐指傳遞信息。

  只見對面的車子不僅沒停，還越來越快。

  「鄭淳元，為什麼還不停車！」

  「你這個速度再繼續開下去就得撞車了，難道你不顧同事安危了嗎？」

  聽到這話的其他三個人，立馬閉緊了眼睛，嘴裡的黃符開始發燙，確定了他們的猜測。

  鄭淳元放在心口處的黃符也出現灼熱，從心臟流向四肢百骸。

  前方再次出現人影。

  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不同年齡的幾十個人。

  他們和她們手挽著手，站在車前方攔路，黑洞洞的眼睛像被操作的傀儡，嘴角兩邊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劃開口子，血肉翻湧，畫面血腥。

  還有那些孩子手裡抱著的根本不是足球，而是血淋淋還會眨眼的人頭！

  想要過去，就必須直接開車衝過去。

  終於！他還是踩足了油門！

  「砰砰砰」的撞擊聲，接連不絕地傳來。

  前方的擋風玻璃上趴滿了「東西」，和鄭淳元只有窗戶的距離。

  之前攔在路邊的孕婦，此刻就在擋風玻璃前朝他齜牙咧嘴，肚子已經癟了下去，她的手裡還抓著一個血淋淋的肉球。

  鄭淳元的心提在嗓子眼，眼看著車速慢下來。

  沈今今冷冷一笑，手直接從手機里「出來」，將她手裡的肉球丟到了路邊，化成了一灘污水，孕婦發出尖銳的叫聲，連帶著被丟到了前方。

  被車子直接碾壓過去。

  她素白的手指，在前擋風玻璃上畫了一個複雜的符。

  刺眼的紅光讓鄭淳元眯起眼睛，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明亮、溫暖、尖銳的第三聲雞鳴，終於響起！

  劃破長空，擊退了所有的黑暗！

  等他再次回神，車子已經出現在了大山之外，停靠在路邊。

  他謹記沈今今的話沒有回頭，一直開到了單位門口才鬆了一口氣。

  「可以睜眼了。」

  「真、真的嗎？是鄭哥的聲音嗎？」

  其他三個人還是緊緊閉著眼睛，生怕因為自己睜開眼睛害了其他人。

  鄭淳元：「可以了，到單位門口了。」

  他剛要打開車門下車，沈今今的聲音再度出現，比之前還要嚴肅。

  「別開車門，它跟著你們回來了。」

  鄭淳元心頭一驚，環顧四周，車內只有他們四個人。

  他發現這聲音不是從車內音響傳出來，更像是從他的大腦里傳來的聲音。

  「鄭哥，怎麼不下車？」

  「都到單位門口了，害怕什麼，咱們單位可是有鎮宅之神，再厲害的東西都不敢靠近。」

  「是啊，剛才可把我嚇壞了，我得趕緊進去平復一下心情，腿都還是抖的。」

  大腦里沈今今告訴他，她已經在過去的路上。

  鄭淳元按照她說的，先和他們聊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對了，把你們嘴裡的黃符拿出來我看看，上面的紋路化了沒有。」

  「肯定化了啊，嘴裡都是唾液。」

  「剛才這符熱得那叫一個燙，我感覺舌頭都麻了，差點吐出來。」

  「我也是，不過好在已經沒事了。」

  三個人將黃符從嘴裡拿出來，果不其然，黃符上的紋路已經化開，三個人將東西放在手掌上，鄭淳元一個個檢查過去，並沒有什麼異樣。

  「出於安全考慮，也為了後續查案方便，我們先在車子裡把今天的事情復盤一下，我用手機錄製下來，避免後續出現記憶斷層。」

  其他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按照他說的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

  車內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

  早在前面第三聲雞鳴響起之前，沈今今就已經從顧家老宅離開，她選了車庫裡最炫酷的一輛機車，朝著鄭淳元的所在地疾馳。

  她能感覺到他們手裡黃符的力量越來越弱，一旦黃符徹底失去作用，車內的四個人便會成為那東西的祭品。

  纖細的身影與重型機車的組合，在路上吸引了眾多目光。

  沈今今越開越遠，關鍵根本不是往警局開。

  太陽落山之前，她終於趕到了那座大山的外圍，加速的機車如離弦之箭衝進黑色的迷霧，黑色的風衣在風中划過一道殘影。

  鄭淳元看著窗外黑下來的天光，也在猶豫要不要先下車進「警局」。

  其他三個人憋得臉都紅了。

  「鄭哥，我真的要憋不住了，實在不行，我上完廁所再上車唄。」

  「我也是！我感覺膀胱要爆炸了！」

  唯一沒有說話的，是坐在副駕駛年紀最小的那個。

  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終於在日光徹底消失的那一刻，看著車內的三個「食物」，忍不住愉悅的心情，藏在身側的手指甲變長。

  就在他考慮先吃哪一個時，重型機車的燈光照耀進車內。

  沈今今摘下機車帽，大步朝著車子走來。

  顧宴硯的這輛車子確實很炫很拉風，關鍵是速度夠快，不然真趕不及。

  副駕駛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年紀最小的那位，來不及伸出自己的利爪，便被沈今今直接拉下車。

  一張紅字黃符被重重拍在他的心口，空洞漆黑的眸子看著對方戳過來的手指，嚇得立馬閉上，眉心一涼，陰冷的氣息從眉心湧入。

  「小小惡靈，也敢動我護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