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一顧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接過了今天的試卷題，耐著性子講解。

  一個小時後，厲一顧出了房間，臉色瞬間就變得陰沉如水。

  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他低著頭看了眼內容，是一段視頻，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坐在了豪車內，將腦袋靠在了車玻璃上，漫不經心地舉著手機，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的就是許慧慧。

  許慧慧穿著大膽，嘴裡嚼著口香糖正對著鏡子挑眉，動作很自然地朝著後方伸出手。

  周清遞給她一隻口紅，緊接著許慧慧對著鏡子開始塗抹口紅，咂嘴，轉而衝著身後咧嘴笑，看口型應該是在問好不好看？

  周清靦腆地點了點頭。

  視頻結束！

  這段視頻不僅厲一顧看見了，也被投送到了顧清歡手機上，她打開看了眼，呆愣幾秒。

  想起下午發生的事，顧清歡心裡騰升一股怒氣，她撿起沙發上的長袖外套就要出門。

  視頻里她看出地址了，她要去問問這兩個人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意義？

  耍她？

  虧她還在擔心許慧慧會為難周清。

  而且周清看上去很單純。

  結果兩個人早就扯在一塊了。

  可惡！

  樓下車子發動的聲音響起，厲一顧站在窗外看著顧清歡急匆匆離開，他皺了皺眉。

  「小公主也不是沒脾氣嘛，瞧瞧，這不就主動出擊了？」蘄盛哼哼。

  厲一顧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酒紅色液體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妖嬈。

  ……

  顧清歡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拍攝視頻的地點，是雲城很有名的點心鋪子前，僅此一家。

  她站在街頭環顧一圈，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視頻中的那輛車！

  車的玻璃正好被升起，車門打開，周清走了出來，似是和車內的人有了爭執，他氣得臉紅脖子粗，面目猙獰。

  和下午那個溫和書生氣質的人完全不一樣。

  周清抬起頭，看見了顧清歡，整個人驟然愣住了，下一秒還沒有反應，脖子就被勾住，許慧慧撲上前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送上香吻。

  周清掙扎，輕輕拍了拍許慧慧的腦袋示意她看向另一邊。

  許慧慧不解，但卻照做，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朦朦朧朧中視線定格在了顧清歡的身上。

  她不以為然地笑了，手鬆開了周清的脖子，滿臉迷離的朝著顧清歡走了過去。

  「啪！」顧清歡氣憤不已地抬手給了對方一巴掌，憤怒道：「耍我很好玩嗎？」

  挨了一巴掌的許慧慧整個人都懵了，嘴裡罵了句髒話，然後舉起拳頭就要朝著顧清歡臉上揮過去。

  下一秒周清擋在了她們兩個中間，語氣懇求道：「這裡人多，換個地方吧。」

  許慧慧氣不過抬手就把氣撒在了周清身上，憤憤的打了一拳才作罷，瞥了眼顧清歡：「看在周清的份上，我饒了你這一次。」

  三個人站在大街上，各自都有情緒，看穿著打扮也是格格不入的氛圍。

  「你們要惡作劇請不要帶上我，我不想參與進來。」顧清歡對著許慧慧滿臉警告，又對著周清說：「同樣的話我也不想再說第二遍。」

  顧清歡扭頭就要走，卻被許慧慧一把拉住了胳膊，她笑：「你知不知道你得罪很多人？」

  「什麼受害者謬論，得罪人我就應該被報復？被戲耍？」顧清歡心口起伏。

  許慧慧看著她的臉忽然就笑了，眼睛裡沒有了下午的囂張跋扈，反而多了一份欣賞，挑起了下巴問：「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顧清歡不說話。

  「別跟我說是巧合。」許慧慧才不信，肯定是被人跟蹤了，她握著顧清歡的手越來越緊：「你比他們都有人情味，顧清歡，怎麼辦，我都捨不得對你下手了。」

  從許慧慧的手上掙脫，她冷著小臉扭頭就走，可許慧慧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從身後跟了過來，還撩起了衣袖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針孔痕跡。

  顧清歡猛然停下腳步，赤紅了雙眼看向了她：「你究竟要怎麼樣？」

  從她第一次見到許慧慧的時候，顧清歡心裡就已經升起了戒備，也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明明才認識一下午。

  「我和你一樣，都有著相同的過去，所以，我們合作吧？」許慧慧衝著顧清歡伸出手，一臉認真。

  顧清歡眸光幽暗地盯著許慧慧。

  「有些過去是遮掩不掉的，你的身份註定會讓很多人去深挖，有太多太多的人想看著你從高處跌落，摔下來。」許慧慧掏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葉嬌找到我的時候，還給了我很多視頻。」

  視頻就是精神病醫院的監控視頻。

  顧清歡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

  「我曾經被人關在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島嶼，整整戒了一年，差點就死了。」許慧慧像是在說別人的事，無所謂地聳聳肩：「沒你好運，還有人給你撐腰。」

  她自顧自地說著。

  顧清歡衝著她攤開手心，語氣不穩：「手機給我。」

  許慧慧乖巧地遞給了她：「你放心，這裡的視頻沒有一個外傳出去，我也沒有點開看。」

  全都是未下載的狀態。

  「顧清歡人不能一直躲在龜殼裡被人保護，偶爾也要發瘋一下，這樣別人才會忌憚你。」許慧慧衝著她笑：「我們的確都是一樣的人，但我確定，你會比我更加瘋狂！」

  顧清歡沒有理會許慧慧，轉身邁開步子就走，身後的周清想要追上來卻被許慧慧給攔住了。

  「追她幹嘛，不怕被她後面的男人打斷腿？」許慧慧說。

  周清果然停下腳步，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看向許慧慧：「你不是很討厭她麼，為什麼和她說這麼多？」

  許慧慧挑眉笑，孩子氣地說了一句：「因為這個世界還不夠瘋狂！」

  三分鐘後，許慧慧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顧清歡低著頭看了眼來電顯示就是葉嬌。

  她冷靜了片刻後划過了接聽鍵。

  「慧慧姐，我已經到了a大廈餐廳了……」

  啪！

  她掛斷了電話，隔壁馬路就是a大廈，裡面也僅有一間五星級餐廳，進門後報上了葉嬌的名諱，很快就被服務生引去了包房。

  包房內葉嬌坐在了椅子上，正忐忑不安地看向窗外。

  推開門，顧清歡走了進來。

  「慧慧姐？」葉嬌突然站起身，卻看見顧清歡的臉時，她愣了幾秒，又重新坐下：「你怎麼來了？」

  顧清歡拿起桌子上的水朝著葉嬌的頭上澆灌。

  頓時尖叫聲響起。

  「啊！」

  葉嬌精心畫的妝容和髮型已經被毀了，一臉的狼狽，她憤怒不已地看向顧清歡。

  「啪！」顧清歡毫不猶豫地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顧清歡，你有病啊！」葉嬌憤怒地大喊大叫。

  顧清歡一把掐住了葉嬌的脖子，眼神是葉嬌從來都沒有看過的陰狠，嚇得葉嬌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想幹什麼？」

  她一句話也沒說，拽著葉嬌就來到了窗戶邊兒上，十幾層樓的窗戶外是繁華的霓虹燈光閃爍。

  啪嗒窗戶被打開，一股涼颼颼的風灌了進來，吹起她凌亂的頭髮，顧清歡一把掐住了葉嬌的胳膊，力氣很大，將她半個身子都舉起來探出了窗外。

  「啊！」葉嬌嚇得慘白了臉，兩隻手死死地抓住了窗邊兒上，嘴裡喊著救命。

  「顧清歡你這個瘋子！殺人是要償命的，快放我下來！」

  「救命啊！」

  「救命！」

  顧清歡當著葉嬌的面漸漸地鬆開了一隻手，嚇得葉嬌痛哭流涕，腿都有些站不穩了：「姐姐，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我再也不敢了，都是許慧慧逼著我這麼做的。」

  葉嬌根本不敢掙扎，她怕顧清歡一個沒拉住自己就掉下去了，十幾層樓高，肯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看著葉嬌這副模樣，顧清歡臉上揚起了笑意：「我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你偏偏要來招惹我，葉嬌，你找死！」

  「姐姐！我錯了。」葉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別提多難看了。

  十分鐘後

  顧清歡才嗤笑一聲，後退兩步，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眼看著葉嬌咬著牙從窗戶另一頭翻過來。

  撲通！

  葉嬌跌坐在地，渾身都在發抖，臉上早已經沒了血色，她仰著頭看向顧清歡。

  這是第一次她對顧清歡有了懼怕。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如果再被我發現你私底下的小動作，處理你，很簡單！」

  顧清歡將許慧慧的手機狠狠地砸在了葉嬌面前，抬腳就走。

  看著眼前的手機，葉嬌懵了，捂著臉痛哭流涕。

  這一幕也被隔壁的人納入眼底，許慧慧拍掌叫好：「果然被激發了脾氣，唉，她真狠。」

  一旁的周清緊繃著臉什麼都沒說，他實在不理解女生之間的遊戲，明明許慧慧答應了要護著葉嬌，轉頭就把人給出賣了。

  明明表現得對顧清歡很厭惡，但轉頭又表現得十分欣賞。

  女生之間的心思，他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顧清歡回到顧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簡單洗漱後，她坐在梳妝檯前，渾身都在顫抖。

  是被氣的。

  氣自己愚蠢，當初輕易地相信了葉嬌。

  又氣自己太不經刺激，輕而易舉就被許慧慧給利用了，沒多久又覺得胃疼，蜷縮在沙發上，腦子昏沉沉地難受。

  不知不覺間有人抬起她的腦袋，在她耳邊嘀咕一句：「喝點水。」

  聲音溫和又熟悉。

  她強撐著眼皮睜開，是小叔叔！

  厲一顧托著她的臉頰：「再喝一點兒。」

  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渾身冷得厲害，她不停地哆嗦著，被厲一顧緊緊地抱在懷裡，才感受到了點點溫暖。

  不記得過了多久，她睜開了眼睛，看著窗外的陽光柔柔地照進來。

  「小姐醒了。」李媽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杯水。

  顧清歡揉了揉腦袋，已經想不起來昨天後半夜發生了什麼，接過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完。

  瞄了眼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上午先生已經給您請過假了。」李媽說。

  顧清歡淡淡嗯了一聲，慵懶地窩在了沙發上，上了會兒網，等到了中午才去了學校。

  一踏進校門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看。

  她皺了皺眉。

  「清歡，你終於來了！」徐晶晶聽說她來了，滿臉擔憂地說：「快去宣告牆去看看吧。」

  顧清歡眼皮跳得厲害，去了宣告牆，是學校用來公告重要事項的，此刻卻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而且照片都沒有被打馬賽克，各種角度，昏暗的地下室，游泳池子邊，

  還有各種器材室。

  她的臉被清晰地放大，身上只穿著件單薄露骨的衣服，臉上畫著煙燻妝

  ，有的甚至還嘴裡叼著根煙，吹出白氣。

  「清歡……」徐晶晶氣得快哭了：「一大早也不知道是誰貼出來的，已經被清理一波了，又被貼上了。」

  顧清歡的腦袋在看見這些照片的時候，已經瞬間空白了，她呼吸緊繃。

  身後也傳來了無數指指點點以及難聽的話。

  她指尖顫抖地上前將照片一張一張地揭下來，緊緊地攥在手心，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四周的人才散了。

  太多太多的照片層層疊疊被粘在了牆上，甚至還有幾張扣都扣不下來。

  於是顧清歡氣惱地將手中照片狠狠的摔在地上，扭頭就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她的呼吸都是急促的。

  來到了監控室，她推開門進去，好巧不巧就看見了許慧慧正翹起二郎腿在電腦面前敲擊什麼。

  她抬起頭一點也不意外地看見怒氣沖沖的顧清歡。

  「你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顧清歡怒了。

  許慧慧揚起手中的支票：「你出一個更高的價格，我就幫你，怎麼樣？」

  支票上的數字足足有八位數，底下的簽名露出了古字。

  古董事？

  「你不是說沒有看過視頻，也沒有外泄？」她眯著眼質問。

  許慧慧舉起三根手指：「視頻我的確沒有看過，這些照片是有人送過來的，我也沒興趣，畢竟我自己的比這個更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