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叔叔,我想回家了。」看著愈發白茫茫的天氣,又看看日曆上一天天靠近的除夕,安安都要哭出來了。
「我也想我老婆孩子了。」
「哇啊……」
「哇啊……」
越想越難過,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王毅等在雪山外可快哭出來了,這雪都下了這麼久了,大雪封山,他們進不去,信號還不好,老闆的電話就跟那電報一樣,整天滴滴滴響。
不是他沒能力,實在是進不去啊。
「你說我們現在往出走能不能活著離開呀?」天真的雙眼盯著老李,安安就是不甘心。
老李也不甘心,但是他還是有點腦子的,帶著哭腔的聲音肯定地說:「我們會變成冰雕供後來人參觀的,或許還能賣不少票。」
撇撇嘴,抹抹眼淚,安安就跳下了床,不和哀怨的男人一起哭了,她要去找樂子。
「姐姐,老樣子!」說得氣勢洶洶,衝著樓下老闆娘就伸出了手。
啪地拍了下小孩兒的手,無語地從柜子里掏出了一瓶牛奶。
「喝少點兒,待會兒跑廁所我可不陪你,小心屁股凍掉。」
「不會呀,姐姐最好了。」
安安和這裡不多的人家都混得可熟了,尤其是樓下老闆娘,時不時就來討杯牛奶喝。
王毅看著趕來的老闆,再看看高聳入雲的雪山嘆了口氣。
「老闆,進不去,只能等開春了。」
「好,回去吧,別等了,回家過年吧,這段時間辛苦了,獎金翻倍。」語氣看似很平淡,時衍冷靜地吩咐著守了很久的保鏢們。
其實心裡還是有擔心的。
唯一還能有點兒安慰的就是,哪怕信號不好,隔上兩三天,裡面的老李還是能找到地方發個消息啥的。
「謝謝老闆。」
樂呵呵地拿著到手的獎金,一行人就要離開了,這段時間的抱怨都沒了,錢治百病啊。
「姐姐,你說安安就真的只能在這裡過年了嗎?」苦悶地眯著牛奶,小孩兒搖頭晃腦的。
老闆娘沒好氣地看著這看似乖巧的小孩兒,又看看和小孩兒神似的浪子。
「別跟那傻子學,看看一天天的,搖頭晃一尾巴,跟個醉漢一樣。」擦了擦玻璃,背過了身「出不去,只能等開春,不然可就埋在雪裡沒了。」
看著眼珠子咕嚕嚕轉的小孩兒,又補充「別去找死,這大點兒人還沒雪高,再等等吧,過年的時候,來我們家吃餃子啊。」
老闆娘是臨海人,不喜歡嘈雜的生活,跟著老公在這裡定了居,開了店,小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又滿足安逸。
看著為數不多的會漢話的人不理她了,安安也不惱,抬著專屬的牛奶就往浪子的方向走。
她看到了哦,不要再躲了。
「浪子,你說我們還能幹啥呀?安安真的好急,想玩兒。」
「想著。」
「你信不信我抽你。」學著老闆娘的口頭禪,小孩兒目露凶光。
浪子噗呲就笑了,鄙夷地看了眼不到他大腿根的小孩兒,能打到他,笑話。
「別別別,安安大王饒命,浪子帶子去個好地方怎麼樣?」不過倒也順著小孩兒,他可是一直把小孩兒當朋友來看的,無關年齡,投緣罷了。
「帶路。」八字步撇的留情不認。
拉開門。
嗙堂一下,就滾進了雪裡,頭頂都沒了。
小腿太短,雪太厚。
笑得直不起腰的大人慢吞吞地提出來。
像個小雪人一樣,安安渾身都掛上了雪。
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孩兒看笑得開心的人,心裡一下就不平衡了。
「啊啊啊!」冰疙瘩一樣的手狠狠地伸進了浪子衣服里。
刺骨的冷傳到腦子,浪子眼睛都紅了。
「小孩兒,跟我玩兒是吧,我可玩兒不起。」隨手摟了兩把雪就往小孩兒脖子裡灌。
「遭報應了吧。」報仇成功的人囂張到笑得見牙不見眼。
「哼!我不和壞浪子計較啊。」
把小孩兒抗在肩上,冒著風雪,他們要出發了。
白茫茫一片,安安什麼也看不到,反倒是浪子七拐八拐,路熟練得不行。
當然,這是他家啊,他怎麼能不熟。
「小孩兒,小孩兒醒醒,到了到了。」走得太久,沒想到這孩子都睡著了。
「這是哪兒呀?」睜開眼,安安腦袋就從浪子懷裡抽了出來。
「看,這可是我小時候的秘密基地。」語氣里滿是驕傲。
高大的杉樹林出現在眼前,雪漸漸變小,杉樹上的點點晶瑩灑在眼中。
「好看呀。」
「確實。」
沒有放開小孩兒,就這麼背著,往前走。
他在帶著最好的朋友丈量他的童年。
「安安,想知道我是怎麼被騙的嗎?」興趣上來了,浪子現在突然特別有傾訴的欲望。
白了個眼,安安搖搖腦袋「不要。」
「為什麼呀?我想說。」
「我不想聽。」明明很難過,為什麼要說?大人真難懂。
掙扎著捂住耳朵,安安才不想聽呢。
死魚眼瞪著浪子,浪子敢肯定,待會兒他再張口,這沒良心的小丫頭一定會咬他一口。
「我不說了,不說了,行吧。」
這才鬆開手,又安逸地趴在了浪子的懷裡。
「走吧。」
「好。」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片林子用了他們整整一天的時間還沒走完。
「我餓了,浪子,我餓了。」揪著浪子的耳朵,安安死命地往回拉。
三個小時前她就扯著浪子想要回去,可這倔驢死活不聽,非要走完,說要看看林子盡頭是什麼。
「別別別,快了,我小時候還沒走完過這裡,這回你也在,陪陪我唄。」
膽小的大人「好吧,勉為其難,最多一個小時,不然我就真的餓死在這裡了。」
「行。」
腳步走得很快了,浪子幾乎是在跑。
吱嘎吱嘎,腳踏在雪上發出聲音,驚動一些動物,雪刷刷地往下落。
「快點,再快點!歐歐~」快樂呀!
「好!」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颳得人臉疼,安安開心地大笑著。
牲口也受不住長時間的跑步,更何況是浪子。
沒到十分鐘,人就要倒了。
「哎呀!」嘰里咕嚕兩個人就滾在了一起。
摔倒了。
皮糙肉厚的大人毫髮無傷,小孩兒被摔出去老遠,碰得就撞樹上了。
著急地跑過去抱起小孩兒,浪子就要往回跑。
沒想到的是,他挨了一個腦瓜崩。
「跑啥跑,我沒事,我看到光了,相信我,我們就要到了,快點調轉方向,我們就要到頭了。」
「可是你受傷了,是我太任性了。」
「這點小傷,我可是安安大王,快點!別逼我抽你。」小拳頭揮起來,沒半點威懾力,顯得陷在厚重大衣里的小臉更加精緻了。
「好吧,但是不得不說,以後我萬一有孩子,我希望長得像你。」
「痴心妄想。」
果然,沒走多久,他們到了。
白茫茫的雪堆積在一起,高聳的山擋在前頭。
原來,林的盡頭是翻不過去的山啊。
「哇哦~好高。」
「確實高,我可能這輩子都翻不過去。」
大人真蠢,安安拍拍浪子的頭「我們坐飛機飛過去呀,為什麼要爬?」
「對呀,對呀,哈哈哈哈……」
浪子傻了,小孩兒嫌棄的一巴掌就呼上去了。
「我餓了。」
「好,我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