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順延宮,權曦立時從一個檀木盒裡拿出那把扇子細細的看著。
岳明端著葯碗進來一看,低低嘆了口氣。
「王爺,該喝葯了。」
「嗯,端過來吧。」
權曦接過葯碗一飲而盡,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些天,你可覺得本王起色好了些?」
權曦起身坐到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腦海里卻迴響容九月最後說的那些話。
她說讓他多吃一些,他太瘦了。
「奴才覺得王爺起色好了許多,相信等王爺體內的寒氣祛除了之後,王爺就更好了。」
「是啊,真希望那一天來得更快一些。」可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再不能像現在這樣每天都能夠見到她了吧。
「王爺。」岳明輕喚。
權曦輕抬眼眸,看著手上的扇子嘆了口氣。
「嗯。」
「王爺,奴才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岳明自小就跟在權曦身邊伺候,不說百分之百了解他,但他的一些情緒變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既然不知,就不要說了吧。」權曦起身,小心翼翼的將摺扇放回到盒子里。
「王爺恕罪,就算這話會冒犯王爺奴才還是要說。」岳明紅著眼圈跪了下去。
「奴才知道王爺心裡孤寂,可,可那是後宮的昭儀,王爺可千萬不能……」
「閉嘴!」
權曦低呵出聲。
岳明緊抿著雙唇低低的哭出聲。
王爺太孤寂了,獨自在這順延宮裡住了十幾年的時間,平日里除了他之外,甚至再沒有能夠說得上話的人,不管容昭儀是什麼模樣,能讓王爺開心的他都覺得好,可,可那是後宮的昭儀啊,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王爺沉迷下去!?
「起來吧,今後這些話莫要再說了。」權曦聲音淺淡,聽不出一絲情緒。
「是,多謝王爺。」
權曦看著窗外盛開的繁花,有些事情既然不能見光,那就讓它永遠的活在陰暗裡吧。
……
容九月這次到平水宮太皇太后還在佛堂禮佛。
她在屋子了等得無聊,便到平水宮的院子里閑逛。
「昭儀,這些花可真漂亮。」
容九月來到太皇太后讓人精心打理的魚池旁,放眼看去繁花似錦,的確很讓人喜歡。
「昭儀,這是什麼花,怎麼都看不到顏色的可真是奇怪,不過怪好看的。」
寧心一臉驚奇的看著一朵透明的盆栽。
容九月走上前看了看。
「地獄花?」
「什麼?昭儀知道這是什麼花嗎?呀它居然開花了。」
容九月剛一靠近,那朵花就慢慢的伸展開花瓣,綻放出一大朵絕美的花樣。
地獄花,通體透明,只要有人靠近,就會開花,人一離開就會自動閉合,在寒冬臘月凋謝,花狀如牡丹花一般燦爛魏麗,在夜間還會發出幽幽的藍光。
鼻尖飄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清淺,聞了讓人心神舒透。
昨天她就剛好在那本書上看見了這種花的記載,可能是珍貴和少見,所以書上寫得並不算詳盡。
「昭儀,太皇太后回來了。」
話音剛落,容九月就看見太皇太后在王嬤嬤的攙扶下走進平水宮。
容九月上前行禮。
太皇太后看見她有些詫異。「你怎麼又來了。」
容九月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我這樣還不是為了查清楚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當我樂意來呢。
「昨天回去時就被太皇太后魚池旁的嬌花給吸引了,今天就厚著臉皮過來看看,還望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當然知道她不是來賞花那麼簡單,到沒有生氣,而是轉頭看向那些花。
「聽你這麼說,哀家到是想要去看看。」容九月上前扶過太皇太後走到魚池旁,兩人剛一靠近,地獄花便再次盛開。
「這花通體毫無顏色,開花時卻將所有五彩斑斕的花的風采掩蓋。」
看太皇太后的樣子應當是很喜歡地獄花的,她在地獄花前深吸了好幾口氣。
「香,這香味哀家最是喜歡了。」
容九月扶著太皇太后,指腹正好落在她的脈搏上,在她深吸氣的時候,容九月突然感覺自己的指腹間跳了跳,讓她腳步猛地頓住。
太皇太后正要走上前,她這麼猛的停下差點把她給拉倒了。
太皇太后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容昭儀,連路都不會走了?」
容九月回神。「嘿嘿,剛才被花給吸引了,還望太皇太后恕罪。」
腦子裡想的卻是剛才那一下的跳動,是她太敏感還是真的有問題?
回到屋中,太皇太後有些疲憊的坐到軟塌上,畢竟上了年紀,念了一早上的經文體力難免有些不支。
「太皇太后,不知那花是什麼時候被養在平水宮的?」
太皇太後半歪在軟塌上,容九月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捏著肩膀。
被捏的舒服了,心情也就美麗了。「大概是在你母後去千佛寺之前吧,這是藩國進貢來的,本來是給你母后的,但她要去千佛寺,也不能整天的看著,就讓人送到哀家這裡來了。」
太後去千佛寺之前,那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
「那花可真漂亮,也不知道在屋子裡開花是什麼樣的,可會跟在太陽下開花那麼漂亮?」
太皇太后是真的喜歡花,聽容九月這麼說也來了興緻。
「聽你這麼說,哀家到是好奇了,王嬤嬤,你讓人去把它給哀家抬進來看看。」
「是。」
容九月在宮裡說話真累,直接一句話的功夫偏偏要繞那麼大的圈子。
若是她直接說出懷疑那花可能對太皇太後身體有影響,到時候又驗證不出什麼結果,太皇太后怕是真的要生氣了。
她也只能選擇這種迂迴的辦法。
地獄花被宮女抬了進來擺在太皇太後身前的桌子上。
一看見地獄花,太皇太后就坐了起來湊上前。
剛一靠近,地獄花開。
只是沒有陽光,透明的花瓣看起來像是冰晶,呈現出了另一種境界。
「太皇太后,今天,還是讓臣妾再給你診診吧,就當是平安脈。」
太皇太后聞言,臉色立時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