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臉上的表情已經平淡到冷漠。
內心有多少苦和痛，只有她和宋斐芝懂得。
「外婆，那些舊事我們先不提。」
宋斐芝嘆了口氣，看向許願欣慰的點點頭。
盛蓉月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她默默站在一旁。
護工洗漱回來，看到許願恭敬的打聲招呼。
「許小姐。」
許願輕輕頷首，淡淡的說：「以後凡是來看望外婆的人，必須和我通話，詢問我的意見，不經過我的同意，不要再放人進來了。」
護工朝盛蓉月看了兩眼，「抱歉許小姐，是這位盛小姐說是您的妹妹，來看望病人，我沒有多想就讓她進來了。」
許願眼眸未抬，「下次注意點。」
護工應聲點頭，又多看了盛蓉月幾眼，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在心裡，以備下次再出錯。
盛蓉月從未受過這般在她看來近乎羞辱的對待，下垂的手指攥緊裙角，眼眸里迸發的恨意注視著正在上演的祖孫親情戲碼。
「外婆，你剛吃完早餐，我還買了蘋果，先幫你削皮切開，等你想吃的時候很方便。」
她自告奮勇的走上前，從果籃里挑出一隻又大又紅的蘋果，拿起水果刀。
護工幫忙收起碗筷拿去刷洗，許願攏眉望向盛蓉月。
「蘋果很容易氧化，放時間久了對口感不好。」
盛蓉月手上的動作還沒開始運作，臉上已經露出尷尬難堪的神色。
她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抬起眼眸。
「我...外婆就當我盡一點孝心.....」
手上的刀子剛落下，盛蓉月痛叫一聲，白皙的手指上劃出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液瞬間流出。
宋斐芝驚得站直身子，想要掀開被子走下去，許願及時把她攔住。
「願願，蓉月的手指受傷流血了，你快帶她去看看醫生。」
許願秀眉輕皺，餘光掃到護工，出聲吩咐道。
「袁阿姨，你在這好好照看外婆，我馬上回來。」
「好的許小姐。」
護工應下後，許願拿起床頭上乾淨的紗布，纏住她流血的手指，淡眸望著盛蓉月。
「盛小姐，走吧，我帶你找醫生包紮。」
盛蓉月唇邊勾起虛弱的淺笑，「給姐姐和外婆添麻煩了。」
宋斐芝不禁聯想起許願小時候，她很怕痛，磕點碰點都哭，她每次都要哄好久。
「什麼麻不麻煩的，趕緊讓願願帶你去吧。」
出了病房，盛蓉月走在許願身後，疑惑的問出聲。
「姐姐，我要怎麼做，外婆才能接納我？」
許願頓了一下腳步，偏過頭凝望她，「你想都不要想，像你這麼自私的人根本不配擁有親情。」
盛蓉月冷笑，「許願，我要得到外婆的認可，和你有什麼關係？」
許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動什麼歪心思，只要有我在，你趁早死了那條心。」
盛蓉月不以為然，摸著自己的臉蛋，「許願，你下手真重，打得那兩巴掌讓我的臉腫了好久，還好有簡哥哥幫我敷冰塊，悉心照顧我，你不會以為我會善罷甘休吧。」
她微微翹起紅唇，「你想怎麼報復，儘管來。」
盛蓉月臉色沉了好幾度，笑意深刻，沒有說話。
許願把她送到治療室，以她和盛蓉月的關係，還不足以留下照看她。
盛蓉月凝著女人的背影，眸底的陰暗匿起，睜著無辜的眼睛看向護士。
「護士小姐，我沒有帶手機，身上沒有錢，你能幫我打通電話嗎？」
護士蹙眉，指了指外面剛走的許願，「那位是誰？」
「她是我姐姐。」
「刀口這麼深，你親姐姐不關心你，直接就走了？」
盛蓉月抿唇，「護士小姐，我們的關係比較複雜，還請你千萬要對外保密。」
護士小姐十分看不慣盛蓉月口中的許願，她掏出手機。
「明白了，放心吧，我嘴巴很嚴的，你男朋友電話號碼是多少。」
盛蓉月把熟記於心的一串數字告訴她。
……
午後，許願帶著宋斐芝在外面散步。
她這段時間恢復的很好，主治醫生說再過幾天可以出院，只需要定期來檢查。
宋斐芝坐在長椅里，感受著涼爽的秋風從面頰上撫過。
「願願，我想回宿城了。」
許願當即拒絕她的提議，「外婆，你身子不適合一個人居住，留在北城我也方便照顧你。」
宋斐芝摸著她的手，「嗐，照顧什麼啊？醫生不是說我恢復的很好嗎？我都退休了，平時也不做重活，自己獨居完全可以。」
「那怎麼行！你想回老家也行，我辭職回去和你一起生活。」
「說傻話了是吧？別人都是往大城市跑，你在北城生活多少年了，為了我個糟老婆子回老家做什麼？」
宋斐芝輕輕推搡她一下。
「你們年輕人都往大城市發展，這裡有你的朋友，你的家庭，更何況生活作息和我們老年人又不一樣，你想陪著我，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許願摟住她的身子，委屈的撇了下嘴，「外婆，你是在嫌棄我？」
宋斐芝幫她梳整鬢邊吹亂的髮絲，慈祥的彎起唇角。
「幾天不見當然會念叨，但是你待我身邊幾天，可不就煩你了？」
許願望著宋斐芝含笑的眼睛，輕哼了一聲，「嫌我煩也沒有用，我這輩子肯定會一直煩著你的。」
宋斐芝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她從口袋裡摸出一隻泛舊的錢包，縱使現在線上付款方式很方便，她還是喜歡拿現金。
老一輩人總覺得兜里有錢心裡才會踏實。
許願看著她布滿老人斑的手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
「願願，這張銀行卡有三十萬，是外婆的積蓄，這次做手術肯定用了不少錢，原本還想著再攢點錢給你，沒想到做了這麼大工程的手術。」
許願鼻樑酸澀不已，她輕輕搖著腦袋，牽起笑弧解釋。
「我有錢，你趕緊收起來。」
「我知道手術費都是城簡出的，如果你們真到了分開的地步，這筆錢肯定要給的。」
宋斐芝人老了心不老，她很堅持的說。
許願動了動唇，還沒開口，一道熟悉的聲音低沉響起。
「外婆，原來你和願願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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