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始終無動於衷。
薄薄的眼皮覆蓋著冰雪,看著為了相秋芸掉淚的盛蓉月,看著陪在她身側,滿臉關心她的賀城簡。
顧寧歡直接翻了眼白,狠狠瞪了眼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兒子。
「盛小姐,亂說話是可以被告誹謗的。」
她看不慣盛蓉月,冷切切的把目光落到賀城簡身上。
「兒子,你說是不是?」
賀城簡蹙眉,「蓉月,先把芸姨的後事辦好。」
盛蓉月慘白的臉蛋掛著擦不淨的淚痕,她幽暗的眼神凝著許願。
「許小姐,聽說外婆已經醒了,不管從前恩怨如何,既然你最關心的人已經沒事,是否能跪在我媽的棺前磕幾個頭。」
許願內心冷嗤一笑,盛蓉月得到的消息恐怕比她還要快。
「憑什麼呢?」
「憑我媽救活了你外婆,你不該表示感謝嗎?」
許願冷眼瞥著故意為之的盛蓉月,沒有絲毫猶豫,扯唇吐出四個字。
「痴人說夢。」
盛蓉月堪比影后的演技,瞬間紅了眼眶,掉出大串的眼淚。
她身穿黑色套裝,胸前插著一朵白花,此時更像是一朵盛開過盛的白蓮花。
靈堂里弔唁的人不在少數,聽到兩人起了矛盾,不禁出聲談論。
「聽說盛夫人臨死之前,救了一位老人的性命,這位年輕的女人大概是那位老人的家屬了。」
「真是啊?盛小姐只是讓她磕頭而已,沒提出過分要求吧?她憑什麼不願意?」
「你們沒聽說嗎?盛夫人死前原本後悔要捐器官的,是有人脅迫她,才讓這場葬禮來得這麼突然!」
「什麼?!盛夫人死於他殺?」
「那怎麼沒人報警抓她啊?太可怕了,這女人是個殺人犯啊。」
……
顧寧歡逐漸握緊手指,她原本不想在這種場合摻和旁人的事,可她聽了幾句謠言,發現沒人澄清,再也忍不住了。
「別人家的靈堂上還這麼八卦?要不等自己辦喪事的時候,也讓大家八卦八卦?」
眾人抬頭一看到顧寧歡,訕訕地閉了嘴,拜完後匆匆離開。
賀城簡沉聲開口,「許願,你先去休息室,等我去找你。」
許願不信他能拋下情緒失控的盛蓉月,騰出時間去找她。
「我沒太多時間留在這,等下要回去了。」
她轉過身,纖細的手腕被他困在掌中,限制了行動,略帶『脅迫』意味的嗓音,重複道。
「先去休息室,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許願菱唇驀地勾起淡弧,她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能答應下來。
顧寧歡見到了賀先生,她先送許願去休息,自己則是去告賀城簡的狀。
偌大的休息室,空無一人。
許願靠在座椅里,整個人開始變乏了。
她半闔起眼眸,手掌不自覺摸向平坦的肚子。
倏地,突兀的一道甜美的聲音響起。
「姐姐。」
許願回過神,厭惡的眉心緊緊蹙起,她冷冷望向門的位置,果不其然看到了盛蓉月。
她端了壺茶水,緩緩走過來,一改在靈堂上的惺惺作態,略腫的眼皮輕蔑掀起。
「姐姐看到我很失望的樣子,你是在期待來人是簡哥哥嗎?」
許願語氣多了幾分怒氣,「別叫我姐姐!」
盛蓉月不以為然彎起眉眼,「可是怎麼辦?就像你說過的那樣,我們身體裡流著媽媽的血,你當然是我的親姐姐。」
「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兩清了,在你未經過我的同意,換走外婆一顆腎,所有的親情全部毀於一旦了!」
許願語調剎那間拔高,溫度也瞬間降到了冰點。
五年前,相秋芸患了很嚴重的腎病,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腎源,相家的人知道外婆血型能匹配得上,迫切的央求她,只說是抽點熊貓血。
相家害死了媽媽,外婆怎麼可能去幫她,是盛蓉月哭著跪著祈求她們。
外婆心軟了,她知道孩子是無辜的。
可是最後呢?
「你說你身上流著媽媽的血,也是外婆的孫女,她把你當親孫女,那你是怎麼做的?不顧外婆生命安危直接取走了一顆腎!你差點把外婆害死知道嗎?」
許願幾乎是怒著吼聲,努力穩住最後一絲動手的理智。
盛蓉月偏了偏頭,冷笑著扯唇。
「我該死?我想要一個全心全意,只對我好的媽媽有錯嗎?許願你在我面前裝什麼可憐?
你媽為了愛情,被男人騙了才生下你,她就應該把你丟掉。可是她為什麼還會念起你?常常抱著我喊成你的名字,你知道我有多噁心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啪——」
一道清脆凌厲的巴掌響徹在休息室。
許願用得力氣有些大,震得她掌心有些顫抖。
「盛蓉月,你膽敢說出一句不孝的話?」
她抬手摸了摸發腫的臉蛋,撇著嘴角。
「呵呵,她有什麼好?除去給了我生命外,還能給我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盛家給的。如果不是盛家恩賜她,生下了我,又怎麼能留在盛家享受榮華富貴?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給她的,她應該感恩有我,而不是把我當成仇人一樣對待。」
「你還能再喪心病狂嗎?那是媽媽,她愛任何一個孩子!」
「真可笑。許願,你看看我們之間的差距,我是盛家的千金大小姐,而你只是馬上要被休的下堂婦,簡哥哥愛的人也是我,他說等過了這段時間,會挑個日子讓我們領證。」
許願貝齒死死咬住,腦海里浮現起無數報復的可能,她沒時間在這聽她小人得志的話術,站起身轉起身就要走。
「你想走?你去哪?」
盛蓉月急忙攔住她,冷聲質問。
許願想到外婆告訴她要放下仇恨,倏地呼出一口氣。平淡的眼眸波瀾不驚,深不可測,「
「既然你喜歡,那就留給你。」
「不行,你回來!許願你就是我見過最讓人作嘔的人,你以為你媽是怎麼死的,被車撞死的?其實不然,是被你逼瘋害死的。」
「什麼意思?」
許願斂眸凝向她。
「她犯了神經病,每天當著外人的面說我是她的孩子,我可不想認。所以是我告訴她,許願來找你,她跑出去就再沒…」
「啪…」
最重的巴掌落了下去。
「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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