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確實也有可能！

  當一個人，從一個物體上穿過時，其實是存在三種可能的——

  人是幻影，或物是幻影，或者人和物，都是幻影。

  只要雙方有一個是「不存在」狀態，便都可以形成觸摸不到彼此的情況。

  伏澤下意識地認為，是島變成了不存在的幻影。

  因為他下過海，他非常確定下海的自己是實體的。

  然而現在……

  他不那麼確定了。

  正想著，「噗通」一聲，徐問劍也入了海。

  又「噗通」一聲，林川也入了海。

  得了，潛水設備也沒要到。

  伏澤也只能自身入海。

  而入海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觸摸自己。

  他非常確定，他摸到了自己，是實物。

  再去觸摸浸在海水中的，島上的岩石。

  他的手，穿過了岩石。

  「應該確實是這座島變成了虛幻吧？」

  他看向林川和徐問劍。

  然而他卻發現，那兩人都沒有理會他。

  而是徑直朝著，島嶼中心，「柳樹」根部的位置而去。

  那座由山峰變化而成的柳樹，自然是相當龐大的。

  要不然也不至於一根枝條就能吊住一個人。

  柳樹根部的位置，其實是原本的山腳。

  伏澤看著那三人都朝著那方向而去，便也緊跟著過去。

  結果剛游一會兒就發現——

  那三人齊齊沒入柳樹根部的「幻影」之中，身形消失不見！

  伏澤一下有些慌了，趕忙也遊了進去。

  游進去後，很快便發現了其他三人。

  他們並沒有消失。

  包括伏澤自己，在這柳樹根部位置，也能看到外面景象。

  「欸？這……」

  他有些驚覺，當即驚喜道：「這樹根部分，或者說這山峰內部，肯定暗藏玄機！我剛剛在外面的位置，看不到你們的身影了！」

  林川等人沒有出聲推測什麼，而是各自四處探查著。

  這柳樹根部，又或者說原本山峰的山腳，其實面積相當龐大。

  正常情況下，他們是進不來這「裡面」的。

  但海水淹上來後，卻可以「進來」了。

  林川等人沉默地向著上方游去。

  游到原本「海平面」的位置，便仿佛摸出到了虛幻與現實的交接處。

  他們再一次，觸摸到了實物。

  他們摸到了……

  「這是……年輪！」應文修目光瞪大，語氣難掩驚訝。

  說著，他驟然轉向林川，問：「你使用總指揮的權力，用意念變出那棵柳樹時，有想過柳樹年輪的問題嗎？」

  林川掃了他一眼：「顯然沒有。」

  也就是說……

  這隱藏在山體裡的年輪……

  是這座島本身的東西！

  而這玩意里，恐怕真的藏了秘密！

  伏澤也湊了過來，看著那年輪感嘆：「隱藏在山體內部的年輪……這地方，就是曲丞發現的秘密嗎？可問題是，他是怎麼進到這山體內來的？」

  徐問劍淡定地推測：「或許，想要進到山體內部，不一定非得讓海水淹沒這山才行。」

  「我的意思是說，或許只用海水把他淹沒，他便可以進到山體內。」

  伏澤皺眉：「可他哪來的道具將自己用海水……」

  說到一半，伏澤沉默了。

  確實，他們這些玩家進入進化遊戲時一無所有，根本沒有道具可以使用。

  但是，這島上，卻有一位言出法隨的總指揮！

  貫玉那人，只要對準了他的胃口，其實還挺好糊弄的。

  他只要有辦法說服貫玉，各種道具都是可以獲得的。

  伏澤也不去想曲丞的事了，目光落在這年輪上。

  這年輪的圖案，是很規則的圓形。

  有句話說，現實中不存在完美的圓。

  但這年輪的圓，看上去就很完美！

  因為山體面積過大，顯得那紋路很粗。

  一圈一圈，伏澤數了數，一共24圈。

  「這24圈，是對應著一天的24小時嗎？」說著，他便朝著第12圈的位置游去。

  然而徐問劍和林川，則是游向圓心的那幾圈。

  兩人對了個眼神。

  一旁應文修念叨出聲：「這中心部分的前兩圈半年輪，顏色似乎更深一些……」

  念叨完後，他眸光一頓：「莫非，這24圈年輪，代表的不是24小時，而是循環次數！」

  「兩圈半顏色更深的，代表我們已經度過的時間！」

  「而我們以為的無限循環，其實並不會無限進行下去！」

  「而是如果經歷了24次循環，還沒尋找到破解循環的方法，我們……可能會死！」

  伏澤聽到了應文修的聲音，便也立刻遊了過來。

  「兩圈半……我們這第三次循環，也已經快過去一半時間了……」

  幾人目光都落在那年輪上，試圖發現什麼蹊蹺。

  林川卻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自從來到這身體內的年輪空間，他便明顯感覺到，體內火球的異動。

  這年輪的紋路，讓他不自覺想到，之前用十個金色寶箱合成的未知寶箱上的紋路。

  他心中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用他的火球，或許可以開啟這年輪的秘密。

  但同時，他又有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

  真用火球開啟這年輪開關的話。

  他可能會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說起來，「直覺」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林川還是從徐問劍那裡獲得的。

  他的直覺，沒有徐問劍那麼敏銳。

  但這種明顯而強烈的直覺，他自然還是願意相信的。

  而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無非兩個——

  一個，他的生命；

  一個，他的火球！

  眸光深深地盯著那年輪紋路瞧了半天，林川突然抬手。

  那指尖，便有紫紅色火光跳躍。

  這畫面，讓伏澤和應文修一驚。

  應文修還記得，林川這火球燒死貫玉的樣子！

  那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將貫玉燒得渣也沒剩！

  而且，即便沒有火球燒死貫玉的畫面，他的本能也讓他在面對這火球時，莫名恐懼！

  而伏澤更不必說，他從007號世界出來的。

  當然比應文修更清楚，林川大佬這火球的恐怖威力！

  倒是一旁的徐問劍，神色沉寂，目光鎮靜地看向那跳動的火光。

  林川也看向徐問劍，很坦誠地開口：「我有一種感覺，用我的火球，可以開啟這年輪之後的異空間。」

  徐問劍沉默片刻，順從地點了點頭：「嗯，你的感覺，應該沒錯。」

  林川挑了下眉頭，看著他。

  徐問劍又默了默，才繼續道：「不過或許，你會失去你的火球。」

  他抿了抿唇，最終輕嘆一聲：「我猜……」

  林川之前說過，讓徐問劍有事沒事別瞎猜。

  所以這次，他在說「我猜」時，故意停頓了許久。

  而很顯然，林川並沒有打斷他。

  徐問劍才又繼續道：「我有種感覺——」

  「這場循環遊戲，既不是為了殺了誰，也不是為了把我們困在這裡折磨我們意志。」

  「它唯一的目標，就是你的火球。」

  「也就是說，你的火球，是破解循環的唯一解法。」

  果然。

  林川的直覺，也沒有猜錯。

  他確實可以用火球，像曾經開啟未知寶箱一樣，開啟這年輪的秘密。

  但如果這樣做的話……

  他會失去火球。

  呵。

  所以這場進化遊戲，根本就是針對他的。

  又或者說，是黑衣人又或者柳樹，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得到他的火球！

  不論是許願的代價，還是這遊戲的解法。

  呵，給他設置了雙重困境。

  林川冷笑了聲，目光又落在徐問劍身上：「你確定嗎？在你的直覺里，火球是唯一的解法？」

  徐問劍沉默著沒有出聲。

  但幾乎就等同於是默認了。

  只有犧牲掉林川的火球，他們才能破解這詭異的循環！

  但是他的直覺也告訴他——

  林川不可能放棄他的火球。

  也就是說，這循環遊戲，到這裡，已經無解了。

  徐問劍顯得很沉默。

  而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應文修和伏澤，也隱隱聽出了些東西。

  應文修能感覺到氣氛壓抑，自然也能感覺到……

  這火球，對林川很重要。

  但是……

  那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他主動出聲，打破了壓抑的沉默：「火球是你的天賦嗎？它很強？」

  「但是你要知道，天賦終究只是天賦，而人，只有活著，才能擁有無限可能。」

  「按照這年輪的暗示，我們只有24次循環的時間。」

  「一旦循環最終終結，我們很可能，真的會死！」

  「你覺得，區區一個天賦，還能比生命更重要嗎？」

  應文修說得冠冕堂皇。

  徐問劍和伏澤則都沉默著。

  其實伏澤雖然沒有徐問劍那麼恐怖的直覺天賦。

  但他也知道，火球對林川老大的重要。

  不過……

  伏澤還知道應文修不知道的信息——

  他和林川，是來自融合中位面啊！

  林川應該還沒有，殺光所有其他的林川。

  也就是說……

  他就算失去火球天賦。

  只要再完成「擊殺另一個自己」的任務。

  他其實還是可以，重新獲得火球天賦的。

  當然……

  沒有火球的林川，想要殺死另一個自己恐怕會變得格外艱難就是了。

  伏澤心情也有些沉重。

  不過，這才只是第3次循環。

  他倒並沒有說什麼勸林川放棄火球的話。

  只有應文修，那冠冕堂皇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

  不過。

  林川突然出聲，打斷了應文修。

  他是看了眼手錶，說：「快到記憶切割點了。」

  應文修的聲音頓住。

  然後，林川看向他，慢慢悠悠冒出一句：「我覺得你可以提前去下一個循環起點了。」

  說著，他手中火光大盛。

  應文修瞬間化作虛無，渣也沒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