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曲丞，又是一副匍匐跪地的姿態。

  整張臉極度低垂，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然也看不到，他突然發狠的眼神，盯向地上一塊鋒利的碎石。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只是瞬息之間，他動作相當迅速地，捏起那塊碎石。

  而後猛地用力，捏著那鋒利碎石就往自己太陽穴處砸！

  那力道，是真的狠！幾乎是下了死手！

  可惜，他屬性偏低。

  應文修離他近，眼一眯，飛起一腳，狠狠踹在曲丞手上。

  曲丞捏碎石捏得緊，碎石並沒有被踹飛。

  但他揮向太陽穴的手，卻已經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而伏澤也是眼疾手快，迅速將曲丞按在地上。

  他雙膝壓在曲丞身上，一手將曲丞手扭到背後按住，一手按住曲丞的頭，將他整個腦袋死死按在地上。

  然而……

  原以為這樣就是制住曲丞了。

  卻突然發現，被按住腦袋的曲丞表情有些不對勁。

  伏澤狠狠皺眉。

  鬆緩了手上的力道。

  曲丞的被扭到身後的手耷拉下去，腦袋也無力。

  伏澤掰開他的嘴，有些無奈道：「咬舌自盡了。」

  這結果，應文修有些沒有想到，但也沒有太放心上。

  他托著下巴思索片刻，皺著眉道：

  「這傢伙寧死也不願意暴露秘密，但是他是不是忘了，咱們是能保留循環記憶的。」

  「下一個循環開始的時候，一樣可以迅速控制他，對他嚴刑逼供。」

  伏澤則思索道：「他會不會是想，等下一個循環開始的時候，立刻擊殺貫玉取而代之成為總指揮。而成為總指揮後，他擁有絕對權力，就可以用意念殺死我們所有人？」

  應文修冷嗤了聲：「開什麼玩笑？他是什麼實力，我是什麼實力？」

  「我都沒有搶到總指揮的人頭，他憑什麼認為他能搶到？」

  說著，應文修眼神往林川那瞥了眼。

  意思挺明顯——

  曲丞不大可能從林川手上，搶到貫玉人頭。

  不過，林川卻看著應文修似笑非笑道：「應副是真覺得，沒辦法從我手上搶到總指揮人頭？」

  應文修眸光一沉。

  確實……

  他中午被林川搶走總指揮人頭的時候就想好了。

  下一個循環的時候，直接立刻用意念殺了林川。

  之後再秒殺貫玉，取而代之成為新的總指揮！

  畢竟他的身份是總指揮！官階比林川的教官更高！

  他沒想到，林川能夠想到這一點。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悶壓抑。

  但應文修倒也不怕。

  畢竟，就算林川現在殺了他……

  只要他沒有在這一次破解循環。

  只要循環還在繼續，他就能在下一個循環起點活過來。

  到時候，一樣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先殺林川，再殺貫玉！

  林川猜到了應文修的想法，不過暫時卻沒有殺他的意思，而是淡淡道：「搶不搶人頭什麼的，都是下一個循環的事了。不妨我們來猜猜看，曲丞身上，究竟有著什麼秘密？」

  伏澤思索片刻後，認真分析道：「其他人都還潛在海里探索，這個曲丞卻比我們都還更早回島……他應該是掌握了一些，與進化遊戲相關的秘密。」

  進化遊戲相關的秘密！

  這對此刻深陷進化遊戲循環的四人來說，還挺重要。

  應文修也接著分析：「這個曲丞，要麼是通過自己的觀察，發現了什麼秘密。要麼是從一開始，這進化遊戲就在我們之中，安插了臥底！」

  「他的額外信息，可能是臥底身份帶給他的。」

  伏澤點頭：「我偏向於臥底。畢竟根據他回島的動作，說明他掌握的秘密很可能也是在島上。」

  「但我們這一次循環，一開始就被林川老大雷厲風行的鎮壓了，所有人留在島上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不到。」

  「而且那半個小時，曲丞是和我們在一起的，他沒有發現島上秘密的機會。」

  「所以我猜，他應該獲得了類似臥底的身份，從進化遊戲本身，獲得了一些額外信息。」

  應文修點頭：「沒錯，我也這麼想。」

  徐問劍卻突然冒出一句：「那如果，他是在上一個循環，甚至上上一個循環，發現島上的秘密呢？」

  這時是他們所有人記憶里的第三次循環。

  而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循環，曲丞都是留在島上的。

  他沒什麼存在感，又是權力挺大的副指揮。

  留在島上，他確實有概率摸索到一些秘密。

  不過伏澤卻立刻否認了徐問劍的說法：「你難道忘了，那些沒有出海的人，並沒有保留循環記憶。就算曲丞在上一個循環發現了島上秘密，這一個循環的時候，也會自動忘記。」

  徐問劍卻搖頭：「你確定，曲丞失去了上一個循環的記憶嗎？」

  這話一出，伏澤和應文修紛紛皺眉。

  他們的認知里，曲丞上兩個循環都沒有出海，所以自然不可能保留記憶。

  但徐問劍這話，意思卻是……

  曲丞有可能保留了循環記憶。

  「難道，」伏澤順著徐問劍的意思推測，「他上一個循環，其實也偷偷出海了？」

  徐問劍卻是微微搖頭：「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

  「根據我們的記憶，出海的我們，保留了循環記憶；而沒有出海的其他人，則沒有保留記憶。」

  「所以我們推測——出海可以保留循環記憶。」

  「但這只是通過現象推測結果，我們並沒有看透事物的本質。」

  徐問劍沒有說得很清楚。

  但應文修和伏澤都是聰明人，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並不是出海，直接導致了我們保留記憶，而是出海這件事，又引發了一系列的……」

  說著說著，兩人聲音弱下去，明顯是陷入了沉思。

  應文修更早的回神，沉聲道：「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午夜0點並不是循環節點。」

  「午夜零點之後，我們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切換成另一個模式，開啟另一段旅程。」

  「如果把12點到0點看成A時區，0點再到12點看成B時區。」

  「也就是說，A時區里出海的我們，導致B時區的我們做了某些事，才最終導致A時區的我們保留了循環記憶。」

  應文修推測到這裡，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而林川則是更精確地推測道：「我在想，或許是這樣——」

  「真正導致有些人失去循環記憶的原因，或許是那些人，在B時區里死亡。」

  「也就是說，在我們沒有記憶的，未知的B時區里。第一個循環時，留在島上的玩家，全死了。」

  「而出海的玩家，則活了下來。」

  「所以當循環開始時，活下來的人，保留上一個循環記憶。」

  「而死去的人，則以為是剛進入遊戲，一切剛剛開始。」

  「也就是說，復活的代價，是這些人會失去循環的記憶。」

  「而沒有死亡也無需『復活』的人，則保留了循環記憶。」

  這個關於保留記憶的推測，顯然是比單純出海，這個行為更具有說服力的。

  不然其實很難理解，憑什麼出海就能保留記憶？

  出海能有什麼特殊之處？

  非要說的話，難道是海域磁場不一樣？

  所以，顯然是林川推測的這個說法，更合乎邏輯。

  讓他們保留記憶的，並不是出海這個行為。

  而是出海的他們，在B時區時，活了下去。

  而他們能活下去的原因，或許就與出海有關。

  也就是說……

  B時區里，島上那些人，全死了！

  當然，按照徐問劍剛剛的說法。

  他說曲丞可能也保留著上一個循環的記憶。

  也就是說，上一個循環里，B時區的曲丞沒有死！

  因為沒有死，所以他也保留了上一個循環的記憶。

  而他在上一個循環時，就已經發現了島上什麼秘密。

  所以在這一個循環時，保留秘密記憶的他，悄然回到島上。

  只是他沒有想到，上一個循環里出海後就一直在海里探索的林川等人，這一個循環，卻選擇了回島。

  不過——

  應文修想通這些後，還是有一個疑惑：「可如果按照你說的，死亡就會失去循環記憶，以為自己是第一次開始遊戲。」

  「那曲丞自殺的話，他努力想要隱瞞的秘密，不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記住了嗎？」

  徐問劍挑眉：「我也只是提供一種猜測。曲丞具體是什麼情況，其實還挺難說。」

  「可能是靠著他自己，掌握了某種秘密。並且他不希望這個秘密，被任何人發現，寧可自己不記得，也不希望其他人發現。」

  「也可能是你們之前推測的，他是臥底之類的特殊陣營，身上有著進化遊戲賦予的特殊秘密。」

  「具體是什麼，可能也只能等下一個循環再去調查了。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探索這座島。」

  應文修和伏澤紛紛附議。

  林川則是和徐問劍對了個眼神。

  而後，林川的目光，望著這座綠色王八島。

  他和之前應文修說的一樣，心中意念默念著：

  摧毀島上所有綠色。

  因為總指揮的身份，他有著言出法隨的能力。

  之前想要什麼，幾乎都只用在心裡想想，就能實現。

  說實話，那種感覺真的挺爽，林川自己感受過後，倒也一點不意外貫玉的膨脹了。

  畢竟，這就像一個虛擬的遊戲，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這言出法隨的能力，是遊戲賦予他的。

  而並不真正屬於他。

  而這種感受也讓林川更深刻感受到——

  正像之前徐問劍聊神性時所說。

  他擁有的一切，是殺戮遊戲賦予的。

  並不真正屬於他。

  要想真正的強大，他必須擁有一些，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正這樣想著，果然這進化遊戲又給他上了一課。

  他心中默念的訴求並未立刻實現。

  反倒是腦海里，又響起一道提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