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戴上了那個接入裝置，來到了墨巧的身邊。

  「......你笨得跟豬一樣.....快點摘下來，你在她面前撐不了0.0001秒。」

  墨巧有些埋怨地看著夏玥。

  「帶我去找李牧寒。」

  夏玥並沒理會墨巧，反而直接將其背了起來，用那面旗幟撐著虛無的地面，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你這個白痴.....快點....離開這裡....！！我命令你！！快點....你真的....撐不了多久的....！」

  墨巧的聲音里已經帶了一絲哭腔。

  在這一刻，她很矛盾。

  她幾乎從來沒有依靠過別人。

  但現在被少女背在身後，她有一種非常想哭的衝動。

  「我.....不是白痴，我不笨，我.....只是懶得去思考.......」

  「少說廢話.......你這個笨蛋....這裡我能應付！我保證，我會幫你把李牧寒帶回去！你出去，快出去....！出去啊....求你了.....不要再死在我面前了......」

  墨巧徹底忍不住了，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眼前少女那和自己同樣瘦弱的後背，卻在此刻帶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

  「......李牧寒說過......你是一個......很喜歡把事情都藏在心裡，爛在肚子裡的人，他說，你才是個白痴......但是......」

  夏玥的皮膚開始慢慢分解，她每走一步都幾乎要用儘自己的全部力量。

  界域早已展開，可在這數據世界裡，普羅米修斯就是主宰，在她的算力面前，她抬手便可以創造一個星球。

  這些都是數據，但只有在這裡，才能徹底將其擊潰......

  「但是李牧寒還說過......他覺得你很累......覺得你......唔......」夏玥的腳步踉蹌了一下，而後穩了穩身形，用那面大旗撐住了自己的身體，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之後，她繼續前進。

  「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但在我看來，你們兩個都是弱智.......所以.......不要硬撐了.......這麼多年，辛苦了.......」

  ......

  墨巧冷冷地看著少女那雪白色的長髮，還有那逐漸破裂的身軀。

  這麼多年，好像還從來沒有人對自己說過一句：「辛苦了。」

  就好像全世界都覺得她墨巧就應該是一個24小時永遠不停歇的鐵人。

  就連睡覺的時候腦子都要持續保持活躍狀態，這麼多年來，她真的睡過一個好覺嗎.......

  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就像是一個妹妹一般緊緊地抱住了少女的後背。

  「快點出去......求你了......不要再死在我面前了......誰都好......我錯了......我再也不會懦弱了，我不會再向人求救了......」

  夏玥將身後的墨巧又往上託了托，背得更穩了一些。

  「好啦......別哭了，別哭了......我們一起前進......我們一起......」

  然而此刻。

  阿波菲斯注意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當那名血族進入到數據空間後。

  李牧寒的情緒明顯到達了一個異常而峰值。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最為珍視之物，李牧寒先生。」

  那星空中的身影已經逐漸有了更為明顯的實體，它的手慢慢托起了映照出兩名少女負重前行畫面的那顆星球。

  「你要做什麼......住手......」

  李牧寒朝前踏出一步，永夜的力量此刻在他體內升騰。

  「對，沒錯，我就是想看你這種表情，有機生物那憤怒至極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

  阿波菲斯的手慢慢開始握緊。

  畫面之中的夏玥也逐漸開始承受不了這種算力的折磨。

  而在現實當中，夏玥的鼻孔里也開始流出了鮮血。

  「你他媽的！老子讓你住手啊！！！」

  李牧寒右眼黑光大盛，他手中長槍化作一頭黑龍，帶著李牧寒沖向了星空。

  但卻被無數從宇宙之中生出的星空緞帶所死死束縛。

  而後又是無數長槍從浩瀚銀河之外射出，貫穿了李牧寒身下的那頭黑龍的身軀。

  黑龍在悲鳴之中化作了一堆數據。

  李牧寒被那些緞帶拉動著，不斷接近那顆球體。

  他眼睜睜的看著夏玥慢慢跪在地上。

  墨巧拼命權利想要把她拽起來，但卻只能讓夏玥的身體崩潰得更加厲害。

  「不要......不要.......」李牧寒右眼的黑光正在逐漸散去。

  他已經耗盡了自己的所有力量，等到界域解除的那一瞬間.......

  但也就在此時。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力量悄然撫過他的臉龐。

  那是一種未知，又有些熟悉的觸摸，而後那股力量緩緩流入到球體之中，縈繞在夏玥的周圍。

  阿波菲斯略微有些疑惑。

  這是什麼力量。

  那無形的力量緩緩包圍住了夏玥，而後夏玥那破碎的身體也在此時重新開始匯聚。

  奇怪......

  阿波菲斯開始解析這股力量，但卻完全無法理解這力量的構成。

  這力量仿佛來自最扭曲的虛空，充斥著邏輯悖論。

  它是那麼的邪惡，那麼的讓人瘋狂，又是那麼的.......

  不可名狀。

  此刻的李牧寒已經雙目失明，他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但他終於算是想起了那股力量的來源。

  奈亞拉托提普。

  【很抱歉，李牧寒先生，即便是我的力量，也只能暫時保住小公主......】

  修女的聲音緩緩傳入到了李牧寒的腦海之中。

  它繞開了阿波菲斯，在這巨大機械體的主場，將話語悄然無聲地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人類，真的比我想像中更有趣......您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但別擔心......希望的火種即將照亮這片深邃的夜空......】

  在這句話之後，聲音和那氣息都瞬間消散。

  稍早些時候。

  在會議室內。

  眾人都陷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現在已經只剩下了墨巧一人。

  即便有夏玥，但也完全無法打破這種局面。

  就在這時候，常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抱歉，忘關靜音了。」

  常越朝四周點了點頭以表歉意，但隨後他直接在會場拿出電話大喊道。

  「誰啊！他媽的開會呢！」

  「常局......」林子雨虛弱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林子雨啊？啥事啊，打聽你隊長的情況的話我就掛了，現在正在......」

  「林局，我是蘇雪，還有尹琪也在。」

  桃子的聲音傳入耳中之後，常越愣了愣。

  「你們三都想知道李牧寒的情況吧？」

  「不，常局，現在普羅米修斯內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墨部長的計劃是可行的，但還不夠完善！人員不夠！他們人太少了！」

  「你他媽別說這些廢話！他媽的這不是只有他們在普羅米修斯嗎？」

  「常局！您聽我說！」林子雨身體虛弱，但還是卯足了勁喊道：「我們，可以通過外部連結入普羅米修斯的內核終端！」

  「你他媽腦子有問題啊林子雨，你真以為所有人都沒你聰明！？普羅米修斯的內核終端絕不可能在外部連結，否則我們至於坐在這兒干著急嗎！？」

  而後尹琪接過了話頭。

  「之前的確不可能，常局，但就在剛才，林子雨通過天海市檔案庫查詢了普羅米修斯的資料，發現了一處被認為留下的終端代碼......」

  「啥終端代碼，他媽的說人話，老子平時就只會看直播，其他的不懂。」

  「這是普羅米修斯自檢邏輯誕生下的一個後台代碼！這是底層邏輯的基本意識！就連普羅米修斯自己可能都沒有發現！而我剛才通過這段代碼......已經成功將天海市特管局的終端接入了普羅米修斯的內核終端！但很可惜，除了人腦連結以外，我們無法對其終端做出任何外部干涉。」

  林子雨又把電話搶了過去。

  常越撓了撓頭，似乎不是很明白。

  但坐在他旁邊的一位局長已經猛地站了起來。

  「你們拿到了後台終端代碼？！」

  「對，對對！普羅米修斯的基底邏輯是『Evolution』它必定會在運行的最初期給自己留下後台代碼，這是最初協議！當時的普羅米修斯還沒有更新疊代，連它自己可能都已經忽略了這件事！」

  那些曾經是技術人員的局長們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可是......普羅米修斯的基底後台代碼，為何會出現在天海市的檔案室內呢？」

  91區的局長提出了疑問。

  而後所有目光看向了常越。

  「啊？老子怎麼知道啊，林子雨，你小子說說看呢。」

  「這......這個，常局，您還記得，之前我們的檔案被入侵過嗎.......就是......就是我犯下失誤，讓沐芽順著網絡入侵我們檔案那一次......」

  「然後呢？」常越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留下這串代碼的地方還有一封信......那封信寫著『送給你們一個未來，不用客氣，人類~』署名是......莫里亞蒂。」

  等等......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陣惡寒。

  莫里亞蒂入侵天海市檔案室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難道從一開始，莫里亞蒂的目的就不是要侵占普羅米修斯？

  還有更可怕的一件事......

  難道她從當時就已經預料到，事情會走向這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