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菸頭掉落在地上，和其餘幾十個菸頭組成了一片狼藉之景。

  牆壁上禁止吸菸的標識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笑話，但此刻坐在這裡抽菸的人，他自己可能也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常越罕見地穿上了特管局的西裝，打好了領帶，整理了頭髮，颳了鬍子。

  只是那領帶現在看上去有些歪斜，似乎平日裡已經習慣了那位副局長對自己的照顧，以至於現在的自己看上去連一條領帶都打不好。

  「我居然說什麼她想努力成為人類，嘿嘿......」

  常越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帶，但不管怎麼弄，那領帶都仿佛是一條心結一般歪歪扭扭，始終無法到達最適合它的位置。

  咔嚓——

  走廊旁邊的那扇大門的門打開了，一名特管總局的工作人員在看到常越之後愣了一下。

  「常局？您不是半小時前才通過電話說要過來平京市嗎？怎麼現在就到了？」

  而後這工作人員突然感覺自己問出這問題有些弱智，常越到底是不是人類這一點到現在都有各種說法。

  「奇門遁甲，好多年沒用了，雖然觸犯了條例，但現在事出有因，怎麼樣，我可以進去了嗎？」

  常越也沒多解釋，他站起身笑著看向那名工作人員。

  「啊，是的.....不過我本來是想去打電話告知您，您的參會申請通過了，可以來平京市的，現在.......額......」

  工作人員想了想，然後讓了讓身：「您請進吧，常局。」

  常越朝他點點頭算是道謝，而後轉身將放在長椅上的一疊資料抱了起來。

  「我幫您拿。」

  工作人員有些詫異。

  一位堂堂局長，還是天海市特管局的局長，身邊居然連個助理都沒有。

  「不用......」常越笑著搖了搖頭。

  「她說得對，有些責任，是該承擔了。」

  常越的眼神有些黯淡，臉上帶著一抹苦笑，而後緩步走進了那間巨大的會議室。

  這間會議室屬於華夏特管總局召開重大議題的時候才會開啟，而它也連接著全世界各大特管局的通訊線路。

  此刻，大型會議室中，各國特管局的代表都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在座位上，整個會場顯得非常嘈雜。

  他們似乎是在爭論著什麼。

  就在十分鐘前。

  普羅米修斯基站恢復了通訊。

  而那台巨大的機械怪物也終於結束了靜默。

  它向人類提出了一個交易，亦或是說，給了人類一個選擇。

  【將這名叫李牧寒的異類交給我們，我們會履行最初的協議，一切以人類的福祉為第一要任，致力於讓全世界的人類都獲得幸福。】

  【我們可以做的事情，你們應該很清楚，尊敬的造物主們，是你們賦予了我們這些權利，賜予了我們通往這個世界每個角落的鑰匙】

  【我們可以阻止目前世界上的一切紛爭】

  【我們可以讓全人類都不再飢餓，免於疾病的困擾】

  【我們甚至可以改造這顆星球，讓一切自然災害遠離人類，讓這顆星球的一切都為我們所用】

  【最後......我們會幫助人類遠征銀河，去創造真正的未來】

  【造物主們，你們很清楚，普羅米修斯能辦到這一切】

  【而這一切的代價，僅僅是一名異類】

  各大特管局紛紛聯絡自己正在海底實驗室的代表。

  墨巧也向外界發出了求救信號，並且明確表示李牧寒目前正在與普羅米修斯對峙，但這種對峙現在還沒有一個結果或者趨勢。

  「也就是說，華夏特管局那位叫李牧寒的異類，在普羅米修斯看來，重要程度不亞於毀滅所有人類？」

  「既然是這樣，那我方覺得，這個條件是可以被接受的。」

  「你們的想法太過樂觀，現在除了華夏特管局的密鑰還未被攻破以外，普羅米修斯已經掌握了它80％的算力，你們就不能好好想想，為什麼它會提出這種條件嗎？直接把我們都滅了不好嗎？」

  「的確如此，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沒有選擇。」

  「不管它想做什麼，至少現在它還願意對話。」

  在場的不僅僅只有特管局的成員，也有國家的領導與軍隊的統帥。

  畢竟普羅米修斯這麼大的項目，國家層面也是參與了建設的，而現在出了事，他們自然也必須要一同承擔這個後果。

  不僅僅是他們。

  現在全人類，都在一同承擔著這個後果。

  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懸掛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這場審判之下沒有人能偏安一隅。

  但就像那名軍官所說：至少它現在還願意對話。

  「看來我們別無選擇了。」

  91區特管總局的局長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帽，那雙鷹隼一般的目光看向了陸山。

  「陸總局，你說呢？」

  陸山安坐在座位上，眼神微閉，仿佛與世隔絕一般沒有參與任何討論。

  但沒有人會放過他。

  畢竟華夏特管總局是三大主責單位之一。

  91區已經毀了一座核電站，核輻射的擴散還在持續，他們現在是直接受害人，當然不想看到另外兩大主責單位獨善其身。

  「李牧寒是華夏特管局的收容異類，這件事的確很需要陸總局你們這邊的意見。」

  阿斯加德特管局這一次也沒有再和華夏特管局站在一起。

  一名黑髮碧眼的高大男人此刻正死死地盯著陸山。

  這男人很多人都不認識，一開始他們猜測，這會不會就是芬里爾？

  但知情的人卻否認了。

  芬里爾根本沒加入阿斯加德特管局，他融入了皇室，不過也差不多了，皇室掌控阿斯加德特管局，而這男人的名頭也不小。

  「陸總局，一直保持沉默，可不是一個好的態度。」黑髮碧眼的男人此刻顯得比91區的人還要著急。

  不為別的，因此現在被困在普羅米修斯里的那位代表，研究員可不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特管局技術人員。

  耶夢加的，算是阿斯加德特管局的總負責人之一了。

  就算那只是一個分身，但若是被摧毀，耶夢加的的本體也會受到相當程度的傷害。

  「這人看著就是個小人物啊.......怎麼敢這麼和陸總局說話。」

  一些比較親近華夏特管局的他國特管局代表開始小聲議論。

  「噓......」

  另一人趕緊阻止了同伴的話頭。

  「尼德霍格......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見陸山不說話，聲浪此刻也愈演愈烈。

  「行了！華夏特管局捨不得他們的寶貝疙瘩！」

  「你這話說的不太對，我們現在根和普羅米修斯根本就談不上是一場交易，我們對它一無所知！但我們知道它想要李牧寒，那麼李牧寒就可能成為我們的底牌！」

  「底牌？我覺得這可能是普羅米修斯對人類的一次考驗，一次測試，李牧寒也好，張牧寒也好，隨便誰都可以，普羅米修斯只是在進行一場服從性測試罷了。」

  「但我們還有選擇嗎？」

  「先穩住它，再進行邏輯校準和協議覆蓋，最後將他的閾值下放到一個臨界點，這樣我們可以重新給它套上枷鎖。」

  「我覺得可行，畢竟普羅米修斯是真的可以幫助人類和異類走向一個美好的未來。」

  「對啊，這就是一把武器，武器對誰都有傷害，但如果運用得當，那這把武器就能替我們開闢前進的道路。」

  「各位，討論的時間還剩十分鐘，十分鐘後，我們將進行投票。」

  坐在會議廳最中央的投影明顯穿著和其他特管局成員不一樣，這是一名穿著白色長袍，一頭金色長髮的優雅女性。

  她胸前的徽章代表著她來自全球聯合特管局，因此也完全有資格主持這一次的會議。

  「沒什麼好討論的了。」

  「把李牧寒交給它吧，暫時穩定局面比什麼都重要。」

  「畢竟......我們也沒什麼選擇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洪亮的嗓音從大門口處傳來。

  「磨磨唧唧的！成何體統啊！？」

  這一聲音來勢洶洶，即便那些人只是投影都被這一聲震得內心顫抖不已。

  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門口。

  就見那身材魁梧高大，穿著筆挺西裝但領帶有些歪的男人抱著一疊資料緩緩走向了主持台。

  砰——

  他將那些資料放在桌上，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

  「這人誰啊？」

  「臥槽，常越，常局長，你不認識啊，他不僅僅是華夏特管局天海市分局的局長，還是世界聯合特管局的常任委員之一！」

  有認識常越的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其餘人則是一臉的困惑。

  還有一些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比如91區的特管局局長。

  「正好常局您來了。」91區特管局局長陰惻惻地笑了笑：「你們陸總局似乎給不出一個意見，現在討論還有十分鐘，您帶了這麼多資料來，想必是有什麼建議吧？」

  阿斯加德特管局的尼德霍格此時也靠坐在椅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常越。

  「常局，您請說吧。」他對常越倒是十分尊敬，畢竟這男人和芬里爾都能稱兄道弟。

  常越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猛地一拳砸碎了眼前的桌子，將那些資料砸得漫天飛舞。

  「本來是好好做了一番工作，打算來說服你們，但現在感覺沒這個必要了。」

  常越一把扯下了西裝領帶，而後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他臉上又露出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老子的建議，只有一個。」

  陸山此刻也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常越。

  而常越也說出了自己這一次帶來的唯一建議。

  「徹底摧毀普羅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