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一直在不斷將氣氛推向高潮，但李牧寒卻發現，夏玥在一開始的新奇勁兒過去之後，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怎麼了？」

  「.....那些動物身上，有某種氣息，就和剛才我感知到的氣息一樣，但它們的確只是普通的動物。」

  夏玥的感知能力比李牧寒要強，即便是開啟了界域，李牧寒的感知依然不如夏玥，這可能就是血族的種族優勢，但聽夏玥這麼說，李牧寒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種氣息應該是和某個東西日積月累在一起之後所沾染到的，莫非.....這馬戲團里有異類？

  其實有異類倒沒什麼，李牧寒之前還遇到過很多有著自己工作的異類，送外賣的那哥們兒速度極快，據說是一隻犬妖，疏通下水道那位叫馬廖的大爺就更牛逼了，戴著個紅帽子穿著背帶褲，本來就是住在管道里的妖怪，干起活兒來簡直得心應手。

  不行了，再說就要惹到東半球最強法務部了。

  那麼有在馬戲團打工的異類，其實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這異類的氣息.......卻讓李牧寒和夏玥都感覺有些不舒服。

  就在和時候，音樂聲戛然而止，一名魔術師裝扮的主持人突然出現在了表演場上，他張開雙臂，對著四面的觀眾高聲喊道。

  「女士們先生們！！感謝你們蒞臨夜鶯馬戲團，今晚的演出，我保證，會讓你們每個人都大開眼界！！接下來！讓我們共同期待，今晚的主角！」

  「來了來了！夜鶯馬戲團的壓軸大戲。」

  「要來了要來了！今天真幸運！聽說有人為了這場演出要提前好幾個星期訂票呢！」

  那些在網上查過或者曾經看過夜鶯馬戲團演出的觀眾開始興奮起來，包括李牧寒身邊坐著的那對情侶。

  李牧寒也很好奇，難道還有什麼其他馬戲團都沒有的東西？夜鶯要唱歌了？會跳舞嗎？會鐵山靠嗎？

  「今天！夜鶯馬戲團也將為您帶來絕美的視覺呈現！！讓我們掌聲歡迎今天的主角！！夜鶯小姐！！」

  隨著魔術師手中權杖揮舞，一塊巨大的環形帷幕緩緩降下，將整個舞台都給籠罩在了其中。

  而後，全場屏息，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很快，一陣悠揚悅耳的歌聲從帷幕後方傳來。

  這陣歌聲空靈且深邃，讓人仿佛置身於寂靜的森林之中，感受到的是無盡的淒涼與哀怨，這一切結合在一起譜寫成了一曲絕美之歌。

  「李牧寒.......」

  夏玥看著那帷幕，而後對李牧寒使了個眼色。

  李牧寒也點了點頭，在那帷幕出現的瞬間，他們就感覺到了異類的氣息，也就是說，現在在那帷幕後方唱歌的，就是一隻異類。

  「應該沒事吧？畢竟是正規馬戲團的演出，而且這裡是平京市，特管總局的地盤，估計是報備過的。」

  李牧寒對夏玥說道，夏玥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歌聲還在繼續，悠揚且婉轉，帷幕漸漸升起，展現出的是一個巨大的金絲鳥籠，而在那鳥籠之中，一名少女正跪在地上歌唱著。

  但在看到那少女的瞬間，李牧寒和夏玥的眼睛裡都透射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憤怒。

  那名少女，的確是一隻異類，她的手腳修長，長著鳥一樣的羽毛，但卻被幾根鎖鏈死死地扣住，鐵鎖扣環直接穿透了她的翅膀，血漬和鐵鏽融合在了一起。

  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布條，一行血淚正從那黑布之下流出。

  「這......這他媽是什麼？！」

  李牧寒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怒吼。

  「唉唉！大哥，別喊，別喊，夜鶯小姐的歌聲那可不是誰都能聽到的，趕緊坐下來欣賞啊！」

  旁邊的情侶看到李牧寒直接站了起來，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讓他坐下，李牧寒身後的人也不滿地催促：「趕緊坐下啊，有沒有素質啊！」

  李牧寒知道，在他們看來，這也許就是一種藝術，一種精緻的演出。

  但在李牧寒和夏玥看來，這是一種囚禁，一種折磨......那在鳥籠之中歌唱的異類，它絕非自願，而是遭到了某種非人的折磨之後囚禁在了這裡，供人享樂。

  悠揚的歌聲縈繞在整座帳篷之內，仿佛在這一刻，人們沒有置身於一座帶給人歡聲笑語的馬戲團之中。

  而是身處在一座奢華的歌劇院。

  一處幽暗寂靜的密林。

  一片能倒映出浩瀚星河的鏡湖。

  所有的一切都被少女悠揚而婉轉的歌聲所演繹。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其中，宛若細若遊絲的微風一般跟隨著歌聲徐徐而入，進入這名為籠中鳥的世界。

  但夏玥和李牧寒卻是已經捏緊了拳頭。

  在看到那長著翅膀，渾身皮膚都是羽毛的少女之後，他們感到的是悲傷。

  在聽到那少女用悠揚婉轉的歌聲傳達出名為歌曲的東西之後，他們感覺到的是絕望。

  而在看到那些扣住了少女雙翼和肩胛骨的鎖鏈之後，他們感覺到的。

  是憤怒。

  「我去救她。」

  就在夏玥要衝下表演場的時候，李牧寒拉住了她。

  「等等，我們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而且這裡人太多，從長計議。」

  夏玥看著李牧寒，而後在對方的眼神之中也看到了同樣的憤怒，於是她點了點頭：「要怎麼做？」

  「我覺得這個馬戲團問題很大，我會溜到他們的內部場所，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你在這裡，用你剛剛買的手機把這一切都拍下來，日後也算留了證據。」

  「......可，可是她現在很痛苦。」

  「我知道，夏玥，放心，我們一定會救她。」

  李牧寒輕輕拍了拍夏玥的肩膀，而後彎腰，開始慢慢向那一排座椅的外部挪去，這一路上都遭到了觀眾們的抱怨。

  他只能一邊道歉，一邊加快速度，終於算是挪到了通道處。

  還好現在所有人都被那名叫夜鶯的異類的歌聲所吸引，而李牧寒也小範圍內開啟了巴爾的界域力量，猶如一道閃電般避開了所有人，進入到了馬戲團的內部。

  一路上，他七拐八拐，在各個辦公室和倉庫穿梭，都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直到他看到了一扇有著古舊銅鎖的大門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之前所感知到的那種異常異類的氣息，就是從這裡面傳來的。

  他伸出手指，一絲雷光閃過了之間，銅鎖應聲斷裂，而後李牧寒推門進入了這房間。

  房間很昏暗，沒有一絲光亮，但黑暗對李牧寒來說算不上什麼困難。

  他一邊貓著腰朝著氣息傳來的位置前進，一邊拿出了手機，向林子雨發出了視頻邀請。

  「隊長？啥情況啊？你這是在廁所？廁所停電了？你沒帶紙？你不是在平京市嗎？這麼遠我可沒辦法給你送紙啊。」

  「滾犢子，小聲點，老子發現了一個犯罪窩點！」

  「臥槽，這麼牛逼？你不是去公費旅遊的嗎，咋的，又被常局忽悠了？」

  「不是！你聽我說啊，我們在平京市的主題樂園，一個馬戲團里，看到了一隻被虐待的異類，現在我潛入了那個馬戲團的老巢，在這裡聞到了一絲非常古怪的氣息。」

  李牧寒一邊和林子雨說著，一邊往裡前行，突然，他的眼睛看到了在這房間的角落深處，有著一口豎起來的棺材。

  「臥槽！隊長！那是棺材？！你確定你不是在鬼屋！？」

  透過手機的亮光，林子雨也看到了那副棺材。

  李牧寒咽了一口唾沫，他奶奶的，還真有點像在鬼屋：「你把我現在給你看的這些都錄下來，等我抓到了決定性證據，我會立刻動手！」

  「刺激，刺激！隊長！好！我就喜歡這種行動！」

  李牧寒沒有理會林子雨，他走到了那棺材邊，用手輕輕摸了一下棺材壁，一股奇怪的感覺立刻從他的手指間傳來。

  他趕緊縮回了手，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某種動靜。

  李牧寒趕緊轉身，突然發現了一隻貓正縮在他來的時候的門口。

  「隊長？你看到啥了？」

  林子雨問道。

  「一隻貓，沒事，我現在要打開這棺材看看。」李牧寒將攝像頭切換成了前置：「你記得啊，子雨，幫我拍下來。」

  「......哦，行，我馬上......」林子雨的聲音突然開始有些斷斷續續起來。

  「餵？餵？林子雨？」李牧寒看到畫面開始卡頓，也有些惱火：「他娘的，這裡面沒信號還是咋的？」

  「隊......沙沙——後！！！」

  李牧寒發現，林子雨在那卡頓的畫面之下表情突然變得很驚恐。

  「啥？你說啥啊？沒信號！要不我給你打電話？」

  「隊！！沙沙——沙沙——隊.....！！...沙沙——後！！棺！!!」

  「啊？什麼？棺？」

  李牧寒似乎明白了林子雨要說什麼，他慢慢轉身，就發現剛才那個還閉合著的棺材此刻已經打開，而裡面......沒有半個人。

  就在這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個幽幽的女聲：「......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