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每次都是你。」

  祁蘇想伸出手，抓住眼前的男人，但他已經沒有手了，就算有，也沒有任何力氣再將手抬起來。

  他此刻光是要保持這一絲意志不消散，都已經是快用上全力了。

  「我真的，很羨慕你......李牧寒，你永遠都那麼強大，無論什麼樣的困境都難不倒你，你即便一直都是一個人，也......咳咳......也能走下去，我多想像你一樣......」

  「呵呵。」

  李牧寒苦笑了一聲，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即將消散的身體旁。

  「你懂個屁。」李牧寒也逐漸從雙惡魔界域形態當中逐漸恢復了人類的身體，無法快速癒合的傷口此時也在不斷折磨著他。

  祁蘇的臉龐依然是別西卜的外貌，他的一切都被這惡魔奪走，也只有在李牧寒力量的幫助之下，他參與的一絲神智能暫時回到這副身體裡，但現在，他才是來者，所以這幅身軀的一切都在排斥他，即便是灰飛煙滅也不願意讓他奪回掌控權。

  「當那個叫沐芽的......怪物，拿著關於你的資料找到我的時候，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興奮，但是也......很憤怒，為什麼，為什麼又是你......為什麼總是你，你總是如此的幸運......」

  李牧寒沒有言語，他就這樣聽著祁蘇說話。

  「我也多想成為那個獲得力量的人，為此，我可以放棄一切，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和你比起來，都微不足......」

  「放你媽的屁。」

  李牧寒終於忍不住了，他打斷了祁蘇，而後一把揪住了祁蘇的頭髮，惡狠狠地說道：「祁蘇，你他媽地告訴我，我很幸運，我很強大，你羨慕我？！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我X你#%！￥！」

  彌留之際的祁蘇被李牧寒說得有些蒙蔽了。

  「你願意捨棄一切？！所以你設計了一場車禍，讓一直以來對你過於嚴厲的父母出了車禍，父親離世，母親癱瘓變成了植物人，這就是你獲得了自由的方式？你知道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牧寒的聲音突然有些沙啞，而後他幾乎是用嘶吼的方式朝著祁蘇喊道：「你他媽扔掉的東西，是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啊！你這個傻X！我很堅強？我一個人也能走下去？但是你知道嗎，我多想我的身邊也有同伴，我的家裡也有每天等著我回家吃飯的父母！我也想被人所期待！我也想成為像你這麼聰明的學霸，這麼成功的富翁啊！你他媽的一句話，一句輕飄飄的你可以捨棄一切，就為了換來怪物的力量！？你......」

  李牧寒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想到了以前有一次祁蘇邀請他去家裡做客，祁蘇的父母很熱情地接待了他，那種一家三口在飯桌上雖然不是多麼親熱，但其樂融融的氛圍。

  就是自己這輩子永遠也得不到的珍貴的東西......

  「那種東西......你為什麼會嚮往，親人？那只會成為束縛你的......」

  「那才是你最珍貴的東西啊！你這個傻x！你明明從生下來就得到了所有，明明從一開始就擁有一切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是個孤兒，我連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明明......」

  李牧寒說不下去了，他的淚水睡著臉龐滑落。

  「你明明......可以來找我的，你明明不需要和那種怪物合作......」

  「......」

  「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嗎......那.....那句英文.....去你媽的....老子忘記怎麼念了......」

  李牧寒一邊哭一邊罵著，這場景讓祁蘇看的臉色浮現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原來如此......我們一直都在追逐著彼此的身影，卻從未看到過自己所擁有的財富。」

  祁蘇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後對李牧寒說道：「牧寒。」

  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理智的學長，語氣也稍顯平和了一些。

  「幹啥？」

  李牧寒擦了擦眼淚，而後看著李牧寒說道：「我並不是......沒有任何準備就和他們合作，現在，聽我說......」

  「.....什麼意思？」

  李牧寒有些疑惑，為何祁蘇突然把話題扯到了沐芽身上。

  「你的敵人，不僅僅是沐芽，她只不過是個傀儡，是個被人製造出來的怪物，而製造她的那個人，才是你們必須要提防的存在，我在自己的電腦里給她設立了一條通道，那條通道可以讓她入侵到你們組織的內網，但同時，我也在通道里布滿了痕跡，她既然是數據，身上就一定會沾到我的數據，所以我順著數據殘留的痕跡反入侵了她的內核......」

  「......你入侵了沐芽的內核？！」

  李牧寒無比震驚，他趕緊托起了祁蘇的身體：「然後呢？！你要告訴我啥？！」

  「.......咳咳，聽我說，沐芽，還有製造了她的怪物，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是......」

  就在這瞬間，李牧寒突然聽到了一個無比詭異的低語。

  【殺了那個殘留的靈魂】

  而後李牧寒眼中閃過了一簇紅光，他猛地反應過來那紅光是夏玥的猩紅之力所凝聚成的長槍。

  但這長槍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托著的祁蘇的殘軀。

  長槍徹底刺破了祁蘇胸前的水晶之花，男人的身體也開始飛速消散。

  「祁蘇！！等等！」

  李牧寒此刻已經無暇去管為何夏玥要這麼做，他手足無措地想要阻止祁蘇身體的消散，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祁蘇的嘴唇在顫抖，就在他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這男人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說道。

  「......他們想要的......是......普羅米修斯......李牧寒......還有......塔爾塔洛斯......一定要......小心。」

  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後，男人的身體徹底消散，最後只剩下了一塊血色晶片掉落在了地上，而那晶片之中，一股和別西卜一樣渾濁的氣息正在縈繞。

  「哎呀呀~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出賣自己的合作夥伴呢~」

  而後，李牧寒聽到了沐芽的聲音，他轉頭看去，就見夏玥正扶著那面鏡子，雙目無神地看著李牧寒，而她的手中，已經凝結出了另一把猩紅色的長槍。

  「教授說得沒錯，人類還真是狡猾無比呢~看來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

  在那面鏡子中，沐芽正朝著李牧寒露出了一個無比瘮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