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牧寒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雙神都沉默了。

  他們不知道這究竟是惡魔的又一次戲弄，還是他真的改了主意。

  直到李牧寒皺緊了眉頭，瞪著手中拎著的少女說道。

  「最後問你們一次，能不能和平共處？！咱們華夏大地雖然地大物博，但也沒那麼多人力物力專門為你倆修兩個天地。」

  「......巴爾，不見了？」

  修普諾斯最先反應過來，現在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剛才的君王了，而是變回了最開始的那名人類。

  也可以說是惡魔的代行者。

  「我願意......」

  塔納托斯似乎是認命了，嘆了口氣說道。

  「誰，誰讓你答應了！我不願意，我才不要原諒這傢伙......！」

  「那行，那你活，他死。」

  李牧寒猛地抬起腳就要踩向塔納托斯的腦袋。

  「等等！你這人講不講理！是我不願意，是我！你殺我啊！你殺他幹嘛！？」

  「你不願意看到他，我就殺了他啊，反正你也這麼恨他，我就當是為你代勞了。」

  「哼。」

  沒想到少女竟然發出一陣冷笑。

  「他是死神，就算你殺了他，他的靈魂也會回歸冥河，要殺你就殺吧。」

  李牧寒打了個響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對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塔納托斯，我警告你啊，我在殺你的時候，你的靈魂要是敢溜，你妹妹可要遭老罪了。」

  「......喂！你到底是人還是惡魔！為什麼這麼狠毒！」

  李牧寒嘆了口氣，他其實也沒有真的要殺他們二人，只是很想讓他們化干戈為玉帛。

  為此不惜請了巴爾本尊來配合自己，雖然最後巴爾似乎有點想要假戲真做，但自己也及時換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可沒想到就算到了這步田地，連塔納托斯都讓步了，這少女竟然還是不肯罷休。

  於是李牧寒將少女放了下來，然後也將斷臂的塔納托斯服了起來。

  「我姑且問一句啊，不是我八卦，你倆到底有啥矛盾啊。」

  兩人思考了一陣，而後不約而同看了對方一眼，修普諾斯立刻又別過了頭，氣鼓鼓地說道。

  「塔納托斯......殺了我最好的朋友。」

  岑麟此時也拽著幾乎哭暈過去的金烏走了過來。

  他也看懂了李牧寒想做的事，不得不說，岑麟現在覺得這李牧寒就是個瘋子。

  竟然試圖用一場更大的爆炸來撲滅一場大火。

  這要是巴爾失控或者直接把他的身體奪舍了，問題可就大了。

  塔納托斯沒有任何辯解，只是低著頭。

  戰鬥結束之後，他也用權能恢復了自己的雙臂，此時二人一人坐在一塊石頭上，互相都不去看對方。

  為什麼坐在石頭上？

  因為這方天地幾乎已經崩塌了。

  除了金烏所住的這個山洞附近這塊地，其餘地方全都被大海給淹沒了。

  李牧寒站在他們中間，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終於忍無可忍了。

  「行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麼話至少說出來啊，不交流解決個錘子問題啊！」

  這一席話讓兩人都縮了縮身體，最後還是修普諾斯先開了口。

  「哼，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讓你們知道這位死神大人究竟有多殘忍無情。」

  於是在修普諾斯的講述中，李牧寒和岑麟知道了一件神話里根本沒有記載的往事。

  約莫是五百多年前。

  修普諾斯因為自身的神性，一天裡面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和其他的神靈，就算是同為黑夜女神子嗣的那些同胞也沒什麼來往，除了塔納托斯會經常來看她之外。

  這位夢境之神可以說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種日子長了即便是神也會感到寂寞。

  這種感覺不僅僅會在清醒的時候縈繞在她的身邊。

  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也會感覺到一股悲涼。

  「塔納托斯大人替哈迪斯大人辦事，應該見過很多世面，您知道如何緩解這種情緒嗎？」

  於是在一次探望中，剛睡醒的修普諾斯突然對塔納托斯提出了這個問題。

  「......下次去人類的城邦辦事，我會幫你問問看。」

  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但塔納托斯還是記住了對於自己妹妹的承諾，在一起前往人類城邦為哈迪斯收取一位國王靈魂的時候，他化作人身，四處詢問，直到一名老者將一隻小貓遞給了塔納托斯。

  「只有生命的存在能讓孤獨的感覺消失。」

  老人對塔納托斯說道。

  塔納托斯將信將疑地拎著小貓回到了奧林匹斯山，他甚至沒有回冥界復命便直接前往了修普諾斯的住處。

  「這玩意兒好像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小貓被遞給了剛起床，還在揉著眼睛的修普諾斯。

  在看到小貓那圓溜溜水靈靈的大眼睛之後，修普諾斯笑了。

  「塔納托斯大人竟然會給我帶回來一隻小貓，這件事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不喜歡我可以拿走。」

  「不，從今天開始，它就是我的了。」

  而自那一天起，修普諾斯醒著的時間裡幾乎都在照顧小貓，塔納托斯隔著窗戶看了好幾次，在確信自己妹妹真的很喜歡這件禮物之後也安心了。

  於是他每次去往人類的國度都會替她帶回一些小動物，兔子，小狗，甚至還有一隻麻雀。

  在聽到麻雀的時候。

  還在隱隱啜泣的金烏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那不是挺好嗎？你哥對你這麼好，你幹嘛這麼恨他。」

  李牧寒不禁插嘴問道。

  「哼......他做這些，只不過是為之後的惡行做鋪墊而已。」

  在有了十多個小生命的陪伴之後，修普諾斯的那種寂寞的感覺消失了。

  她變得開始期待醒來，醒來之後發現這些小動物圍著她睡覺的時候，少女還會將其擁入懷中。

  但這樣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

  就在一次很平常地從睡夢之中甦醒後，那些毛茸茸又溫暖的感覺不見了。

  少女撐起身體，輕聲呼喚著那些孩子們。

  但沒有任何回應。

  於是她慢慢下床，朝著神殿外走去。

  就在神殿之前，那月光之下。

  修普諾斯看到了那些曾經圍繞著她的生命現在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盯著她。

  「......你們怎麼了？」

  修普諾斯走過去，蹲下身子，想撫摸那隻小貓，但她的手指在剛接觸到小貓腦袋的時候就僵住了。

  因為那副身軀如今冰冷又僵硬，在這身體之上，她已經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