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大堂，現在葉楓是一品驛丞，縣衙眾人跪地叩拜。
這時，周五常才小心翼翼地再次詢問，「葉大人，所來何事，小縣願效犬馬之勞。」
葉楓沒有言語，趙六在旁邊接話，「知縣貴人多忘事，上次胡人來襲，我們派人送信，結果信使被你扣下，這麼久了，還沒放人，我們過來問問情況。」
一口老血湧向喉嚨，周五常不可思議地看了看縣丞，「老二，還有這事？」
縣丞尷尬地撓了撓頭，「大哥，好像是有，後來一忙就忘了。」
其實周五常知道這個事情，他不是忘了，只是完全沒當回事。
當時的想法是，只要能噁心葉楓的事情，那必須要做。
只是沒想到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趕緊揮了揮手，「去，趕緊把人放了。」
然後轉身就朝著城下的葉楓一拱手，「葉驛丞，這是屬下的人辦事不力，人一定送回去。」
葉楓摘下頭盔，夜梟在一旁恭敬地捧在手裡，「周大人，就這麼簡單？」
周五常愣了，滿眼疑惑，還能怎樣。
葉楓一笑，畢竟名義上還是大梁的人，「我的人，報信有功，反被你關了一個月，你就沒有一點表示。」
周五常這次聽懂了，也放心了，「大人放心，賠償白銀一千兩。」
這已經是個大數目了，畢竟普通人一個月也未必能賺一兩。
點了點頭，「可以，一個人一千兩，我這一共兩萬人，合計兩千萬兩白銀，周大人豪爽，葉某佩服。」
周五常以為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看了看左右的縣丞和主簿。
從他們的表情里，周五常知道好像自己也沒聽錯，「兩千萬兩？大人我說的是總共賠償一千兩。」
兩千萬兩，秦省衙門估計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銀子。
「總共一千兩？我這兩萬人，千里迢迢，來到望北城，在你眼裡，每人就值半錢銀子，連一頓飯錢都不夠，只怕就是我答應了，他們也不會答應。」
別說周五常，尉遲刀在旁邊也傻了眼了。
合著，賠償按來的人頭算。
周五常火氣也上來了，「葉大人，這裡是大梁，國家有法律，朝廷有規矩，即使誤會關錯了人，我這個知縣錯了，最多也就是賠點銀子，大人不同意，咱們就去涼州府打官司，我就不信了，堂堂大梁，沒有王法了。」
王法？給我談王法，葉楓笑了笑，看了看旁邊的趙六，「老六，貼個告示，知府周五常，欠驛丞葉楓兩千萬兩白銀，拒不賠償，今查抄望北城縣衙，以資抵債。」
然後又示意了一下尉遲刀，「尉遲縣尉，你以為如何？」
尉遲刀直覺得頭皮發麻，我覺得如何，問我幹嘛，這種事是我能摻和的嗎，而且查抄縣衙，你以為你是誰，真想造反嗎。
在葉楓的注視下，他剛想搖頭，然後一句話飄進耳邊，「如果拒絕，我這個人一品驛丞就懷疑你們是一夥的。按照大梁律，我這個一品大員對於三品以下官員，有便宜行事之權。」
尉遲刀這才想起，面前這位，就是大梁官場最近的笑談，一品驛丞，當時他聽到別人聊起，也是覺得好笑。
但此時，只有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他知道如果不點頭，他也跑不了。
然後葉楓的目光滑向旁邊的縣丞，這個老二也傻了，看著縣衙周圍的大軍，又看了看旁邊的大哥。
也只有跟著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了主簿和師爺，好漢不吃眼前虧，畢竟也只是查抄縣衙，都是老大的財物。
如果不點頭，連帶把他們也都查抄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葉楓被朝廷戲耍，他們是最高興的，當時還設宴慶祝，作為大梁唯一的一品驛丞，葉楓必將遺臭萬年。
身為一品，卻是驛丞，連大梁的百姓都在津津樂道。
但此時，真正面對葉楓，他們才反應過來，這個一品，確實是虛職，但如果他的手下有了兵馬，那就不虛了。
葉楓起身，「好，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各位都是俊傑，老六，告示得拿過來，讓諸位大人簽字畫押，然後張榜公告。」
周五常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一眾兄弟，他感覺天要塌了，查抄自己，即使一品大員也不行啊。
看著告示上的一個個簽字，還有幾位兄弟的暗示，他當然懂，無外乎就是先低頭再說。
但，那可是他將近十年的積蓄，連帶著還有他在涼州府都司那位後台的部分財物。
一個月前胡人叩關之時，他就想轉移，但後來沒了動靜，他也捨不得知縣這個差事。
畢竟在望北城，他就是天，哪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青龍衛開始陸續進來搬運財物，周五常在其他人的攙扶下，頹然坐在偏房。
聽著外面一趟又一趟的腳步聲，周五常胸口一痛，一口老血吐了出口。
縣丞急忙上前安撫，「大哥，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是一品大員，手中更是有雄兵兩萬，咱們惹不起。」
師爺眯了眯眼，「大哥，這兩萬兵馬，在我看來，也就是他硬湊出來的，必然沒有絲毫戰力。
現在東萊國挑起戰端，大梁亂事將起，不如給趙僉事寫封信。
就說三十里舖葉楓，劫走了他放在望北城的財物，而且豢養私兵，有謀反之心。
建議他速速派兵剿賊。」
周五常此時還在吐血，聞言邊吐血邊含混不清地說，「就這麼辦，趕緊寫信。」
此時房外查抄縣衙的青龍衛軍卒，時不時大聲喊叫。
「拳頭的大的金蟾，真是個狗官。」
「你那個算什麼，我這還有上千個金瓜子。」
「一個知縣怎麼會這麼有錢。」
周五常心裡是真的苦，裡面還有一大部分是之前，上山為匪時的家當。
你要我的錢，我就要你的命。
周五常也是被逼急了，十年知縣，匪性早已磨平了，只是今天葉楓踏到了他的底線。
這個心思一動，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再也抑制不住，而且越往下想，感覺成功的概率就越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