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彤又在疏遠他了，這是他能感覺得到的。

  大年初一的第一天，天氣有些陰沉沉。

  趙青頭疼得厲害，被溫彤送上樓後一直在睡覺，直到中午開飯。

  「我去叫太太。」

  溫彤攔住阿姨，起身：「我去吧！」

  溫彤合上故事書，將坐在自己身邊的牛星星抱開，起身就去了。

  路過一扇百葉窗，偌大的院子顯得格外空曠，樓梯轉角的位置，溫彤感覺被人拉了一下，手腕上傳來一股力道，一片陰影就這麼投了下來。

  「躲我？」

  男人的聲音很低、很輕，樓下所有人聚在一起聊著天，源源不斷的聲音順著樓下飄了上來。

  冷冽的氣息撲了過來，溫彤錯愕甩開他：「你瘋了麼？」

  「我只是不明白！」溫照野停了一下，和她稍稍拉開距離：「你怎麼又變了？」

  他們爭執的次數好像有點多，溫彤又是個彆扭的人，明明前一刻還和顏悅色，下一秒就又變了，疏離、冷淡，牽著他在天堂和地獄來迴轉變。

  溫彤指尖輕顫，眼中驚慌片刻，又迅速回歸平靜，低聲淡漠道：「溫照野，我一直沒變，也始終把你當成我的家人，是你總是看不清現狀。

  是你讓我不得不轉變，我對你笑就是接受你麼？你這是妄想症。」

  溫照野看著她的眼神閃了一下，隨即又隱了回去，他雙手握著，慢慢道：「溫彤，你真是個令人無可奈何的人。」

  溫彤習慣性漠然的態度：「所以呢？你該和我保持距離，也好過讓你憂心。」

  溫照野的眉頭攏起，輕描淡寫道：「不論是你又突然冒出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想法，還是媽媽和你說了什麼，你這種推開人的方式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溫彤一愣，沒想到他這個反應，心虛過後是被人看透把戲的惱羞成怒：「你胡言亂語什麼？」

  「有麼？」溫照野淡笑：「是你從來不會騙人。」

  尤其是騙不過她。

  溫彤瞪他一眼，抬腳上樓：「我去叫媽媽吃飯，你別跟著我。」

  二樓的燈一直亮著，暖白色照下一大片，溫馨且宜人。

  到了趙青住的房間，溫彤在門前駐足，敲了兩聲並沒有反應，想來應該在睡覺。

  她輕嘆一聲，擰開了門鎖，趙青躺在床上，雙眸緊緊閉著，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

  溫彤走過去，拉開了擋著一半的窗簾，讓陽光全部照了進來。

  「媽媽。」

  她叫了一聲，床上的人還是沒什麼反應，溫彤來到床邊，試探性的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溫彤連忙跑出門，剛好撞進一個寬闊溫熱的懷裡。

  溫照野扶住她，蹙眉問道：「怎麼這麼慌裡慌張？」

  溫彤哪裡還管得了其它，對他道：「媽媽發燒了，額頭很燙。」

  溫照野走進房間看了看，然後拿出手機叫家庭醫生。

  十五分鐘後，一輛白色車子駛進了老宅，醫生給趙青簡單檢查測過體溫後，掛上了點滴。

  「感冒發燒不嚴重，讓她多睡會就好。」

  溫照野道：「麻煩了，這個時間叫您過來。」

  醫生道：「應該的，您給的酬勞是三百六十五天的，夫人體質不好，以後還是多注意一些。」

  溫照野點頭，抬手：「明白，我送您。」

  「不用，車就在外面，十幾分鐘就到了。」

  是當初為了方便，溫照野特意在附近給醫生和他的家人的安排的住所，所以不遠。

  溫彤給趙青掖了掖被子，回頭跟溫照野說：「我晚上留在這照顧媽媽，你先回。」

  「沒必要。」溫照野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她應該不會在這過夜。」

  溫彤道：「為什麼？」

  溫照野看了眼時間，「這瓶水掛完，她應該就差不多醒了，她不習慣睡這裡。」

  溫彤『哦』了一聲，耽誤了一會才出了門，去了傭人給她暫時收拾出來的房間。

  沒一會，牛星星端著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上面是還溫著的飯菜，溫彤見狀，連忙接了過來，笑道：

  「怎麼自己一個人端菜，不怕燙到麼？」

  牛星星爬上她的床，抱著她的枕頭：「都是溫的，舅舅說你還沒吃飯，讓我送過來。」

  溫彤搖了搖頭，從一邊書架上找出一本書給他看，然後開始用飯。

  沒一會，溫照野敲門進來了，溫彤正要端著碗筷下去，放下餐盤，給他開了門：「有事麼？」。

  溫照野看了眼床上正看著故事書的牛星星，說道：「他媽媽要離開了，我把他送下去。」

  說著，他走過來將牛星星抱了起來，小孩抖了抖腿，有些不情願：「我不能在這過夜麼？」

  溫照野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行，你得跟媽媽回去，明天去爺爺奶奶家。」

  牛星星妥協道：「好吧！」

  等他們出去時，溫彤也拿著碗筷下去了，新年老宅留下傭人也不多，現在都在忙著，溫彤便誰也沒驚動直接去了廚房。

  只是剛打開水龍頭，手上的碗就被拿了過去。

  「我來。」

  溫照野挽起身上的襯衫袖子，然後熟練地洗了起來。

  溫彤詫異：「你經常這麼做麼？」

  「在外面不習慣有人進入我的私人領域，這點簡單的技能還是有的。」溫照野自然說道。

  溫彤觀望著他的動作，已經洗好一個盤子，正要拿起她吃過飯的碗，她忽然要拿過來：「我自己來就好，這點小事我自己也是會做的。」

  溫照野拿著碗停下，抬頭看著她一本正經道：「如果你想表示感謝，可以換種方式，比如以後不要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溫彤胸口一悶，「那你就更應該離我遠一點了不是嗎？畢竟我這麼陰晴不定。」

  「遠不了。」

  溫彤一噎，看著他再次打開了水龍頭：「這就怪不得我了，而且，如果你沒有過分的舉動，我當然不會。」

  洗完最後一個碗，溫照野擦乾了手，高大的身形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很遺憾，這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不是控制不了，而是不想控制了。

  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無恥的話，溫彤一時語塞，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麼此時面前的人一定千瘡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