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露出一條縫隙。

  林諾渾身僵硬，像是被人扼住喉嚨，連呼吸都沒有了。

  「林諾。」封夜宸說，「我想知道，你為了不讓他發現，能做到什麼地步？」

  他眼眸黑漆漆的，除了有怒火還有慾念。

  外面沈知禮的聲音，已經能隱隱約約傳進來。

  「你好……麻煩能開下車窗嗎……」

  林諾心一抖，抬眸看向男人密不透風的眼神。

  那點意思，寫得清清楚楚。

  他要她討好他，做他之前一直想做的事……

  隨著一聲冷笑，封夜宸耐心告盡，他修長的手指微動，卻被林諾一把抓過。

  她紅著眼眶用力搖頭。

  下秒，她蹲下去……

  封夜宸呼吸立刻粗重了幾分。

  林諾用力隱忍著羞恥，光是靠近，眼淚便掉個不停。

  她輕顫著落淚，像朵被風雨凌虐過的小白花，破碎動人到像是一幅畫。

  可封夜宸此刻欣賞不了這種美，只覺得她潺潺落淚的樣子，刺眼極了。

  林諾抬眼看他，獻上自己的誠意，顫著聲問：「可以嗎？」

  封夜宸猛地攥緊她的手腕，眼底怒多過欲，冷沉道：「為了他，你還真是什麼都願意做。」

  「嘭！」

  他用力踹了下駕駛室的擋板。

  靜止的車子，迅速駛離。

  林諾一下子鬆懈，整個人癱軟在地。

  「既然你自甘下賤，我該成全你不是？」

  封夜宸一把拽起她，摁住她的後腦貼近自己，眼眸冷到極致。

  「給我做到底……出來為止！」

  林諾被他狂躁的樣子嚇到小臉白透。

  「封夜宸，拜託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女孩眼眶紅腫，驚惶的望著他。

  她身體似飄零的落葉瑟瑟發抖，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個惡魔。

  封夜宸倏爾清醒，眼眸幽暗地咬了咬牙後，大手一松。

  「滾！」

  林諾一秒沒耽誤，慌亂拉開車門下去。

  「砰」的一聲。

  高調的豪車沒有一秒停留，轟鳴著離去。

  封夜宸冷冽的眉眼，看著後視鏡里滿身狼狽的女孩。

  呵，在打電話給那個男人？

  還真是迫不及待。

  他收回眼神，低頭看了眼……真他媽夠吃裡扒外的。

  對著這樣一個白眼狼，還是那种放在以前，他碰都不會碰的髒女人。

  竟他媽又不爭氣成這個樣子。

  ……

  林諾站在原地，眼眶通紅。

  快十點了。

  她被丟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想打電話求救手機卻自動關機了。

  看著路邊黑漆漆的樹林，她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抬腳往有光亮的地方，幾乎是帶著小跑的。

  突然，一隻野貓躥了出來。

  「啊！」她驚呼一聲摔倒。

  瞬間，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林諾咬著唇，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無助的坐在地上。

  眼前黑漆漆的馬路，讓她有些絕望。

  忽然，一束刺眼的燈光打過來，照向林諾。

  她想到了電影裡的恐怖鏡頭，瞳孔緊縮，往後挪動。

  車子穩穩停在她跟前。

  車窗降下，林諾對上封夜宸那雙漆黑冷冽的深眸。

  男人一言不發，就這麼坐在車裡看著她。

  頓時，一陣委屈湧上林諾的心頭。

  他丟下她，現在是來看她笑話的嗎？

  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她倔強地別過臉去。

  「上不上？」封夜宸終於開口，語氣很是不耐煩。

  如果有得選，林諾絕對不會上去。

  可空曠的密林里，又有野貓的叫聲傳來，在這漆黑的夜裡，分外恐怖。

  她手撐著地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車子。

  短短几步，把她臉都走白了。

  車廂里很安靜。

  林諾把自己身子蜷縮在一角，儘量不挨著封夜宸，怕他嫌自己髒。

  看到這幕，封夜宸俊臉說不出的冷淡。

  一路煎熬的回到璟江。

  直至下車，封夜宸也沒有跟林諾說一句話，自顧自地上去。

  林諾拖著腫痛的腳踝，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進到房間。

  「砰」一聲，封夜宸把門摔得震天響。

  林諾怔了怔，良久，才自嘲一笑。

  他討厭她，豈不是更好。

  看來她們……離結束不遠了。

  手機充好電以後，上面跳出很多未接電話和簡訊，都是沈知禮打來的。

  林諾不敢撥電話過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突然失蹤。

  她只回了信息，說自己不舒服到家了。

  沈知禮回了句「好好休息」，什麼也沒問。

  林諾反而更加無地自容。

  她實在是愧對沈知禮的鼓勵和期盼。

  躺到床上後，封夜宸今天在車上的話，在林諾腦海里循環往復。

  自始至終，他都把她當成一個寵物，一個玩意兒……

  而她竟然因為他對她的一點點好，妄想跟他平等的對話。

  所以，被羞辱也是活該……

  可心臟還是很疼，喘不過氣的疼。

  林諾閉了閉眼，任由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來。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好。

  噩夢不斷，一會是自己被人當眾罵小三，一會是那個叫慕恩賜的女人衝出來指責她搶了她的愛人……

  不論哪一種，都讓她驚恐無比。

  早上起來後，林諾頭昏昏沉沉的。

  她撐著想起床洗漱，卻發現腳腫得很大，別說上班，就連上個洗手間都很困難。

  沒辦法，她只好跟周姐請一天假。

  在房間裡，她腫著腳踝畫稿。

  昨天發生的事，和那個噩夢，都更加堅定她想要擺脫現狀的想法。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來買回自己的自由和未來。

  ……

  總裁辦公室。

  陳也在給封夜宸整理東西。

  博瑞已經步入正軌，由封夜宸指定的副總接管，而他從明天開始就會提前進入封氏熟悉一下，為接管封氏做準備。

  收拾好後。

  封夜宸上車，陳也坐在副駕。

  他彎腰從角落裡，撿起一個粉色包裝盒，有些詫異：「封總，項鍊怎麼在這？」

  封夜宸看到那個禮盒，就心煩意亂。

  「扔了。」他語氣冷淡。

  陳也：「……」

  五千萬的項鍊，說扔就扔。

  陳也當然不會扔，默默把項鍊歸納進車前的收納盒內。

  路上，他想起什麼，說：「封總，在T國時候，林小姐有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找您的。」

  封夜宸頓了片刻，隨即輕嗤。

  難道她沒有自己的號碼麼，要通過陳也找他。

  陳也繼續道：「還有那天璟江的管家也打了電話過來，說看到林小姐做了很多菜，問您是不是回去吃飯，需不需要他再準備什麼……還來我聽管家說，後面幾天林小姐沒有叫送餐，都在吃剩菜。」

  封夜宸沉默了一瞬。

  他告訴自己，那又怎樣，那個小騙子討好自己都是帶著目的。

  他也絕不會再被她的一點點示好，所打動了！

  車子還在往封氏行駛。

  封夜宸突然開口，「她今天上班了麼？」

  「啊？」

  「林諾。」

  陳也恍然大悟，查了下考勤說：「林小姐請病假了。」

  病假？

  封夜宸眉頭緊擰，想到昨晚車燈映照下，那張過分蒼白的臉。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晦暗。

  「調頭，回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