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蘭扭著江小婉的胳膊，糯糯得撒著嬌：

  「娘，這裡的次的都不好次，還不如娘做的好次呢！」

  說話的地點在一個小吃攤門前，是個攤胡餅的中年女人。

  胡玉蘭說得話偏偏就讓她給聽見了。

  女人一向是較真。

  她自認自家的胡餅絕對非常好吃，這小孩肯定是誇大其詞。

  不過，也不能怪她生氣。

  哪裡有人會當著店家的面說店家家裡的東西不好吃的？

  周圍這麼多人，不就是打人家的臉麼？

  「你這小娃娃怎的亂說話？我家胡餅可是這清水鎮上最好的餅攤，像說什麼，自家做的，就更不可能比我們賣錢的還做的好吃了！」

  這女人說話沒留一點情面，語氣蠻狠。

  胡玉蘭的膽子本來就很小，更何況被這麼一嚇唬。

  江小婉連忙將她護在懷裡，隨後有些不贊同得看向店家：

  「您這是做什麼？這孩子也沒代指您家，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麼？」

  她不禁有點子困惑。

  八十年代的普羅大眾，是不明白什麼叫做尊老愛幼麼？

  本來，胡玉蘭確實不該說這樣的話。

  可她也只有四歲。

  對一個孩子，多一點包容是會少一塊肉？

  女人當即憤憤不平了起來：

  「什麼咄咄逼人？你們站在我家門口說這種話，不就是指著我們的鼻子罵人？」

  這話少不得有些強詞奪理。

  江小婉還算平穩的心態也發生了質的轉變。

  「我這小女兒才四歲，她會騙人麼？」

  頓了頓，周圍人聚集了不少。

  江小婉方才繼續說道：

  「如果孩子不會騙人，那麼，店家是否能思考一下，就是你家的餅做的不好吃？」

  一旁的馮梅頗為震驚得看著江小婉。

  她也沒有想到，江小婉居然這麼能言善道。

  而且，真就是無條件維護家裡的兩個孩子了。

  馮梅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

  犯錯的人是自己的親侄子，她估計都會讓馮小豆直接道歉。

  更何況，胡家這兩個小傢伙嚴格意義上都不算是胡家人，更別說和江小婉的關係有什麼親近之處了。

  店家是沒有想到，江小婉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圍人議論紛紛。

  她當下拉了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家的餅不好吃，難道真和這個小孩說得一樣，你做的比我們更好吃？」

  江小婉眯著眼睛，風輕雲淡得笑了笑：

  「說不定，還真就是這樣呢。」

  「呵，好大的口氣，大話誰都會說，你有本事，就真得做個餅給我嘗嘗！」

  周圍人立馬開始起鬨：

  「就是，就是，光說不練假把式，做一個，做一個！」

  江小婉此時是被架在明火上，若是拒絕，恐怕連人群都擠不出去。

  而且，江小婉也非常現實的清楚，如果自己拒絕了，在外人看來，就是她慫了。

  這個店家必然能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光是想想，江小婉就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所以，她得做。

  「好啊，我可以做一張餅，不過不能由你來說好不好，而是要大家來評判！」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不過是看場戲，他們什麼都不會缺。

  而且，現在聽起來還有免費的餅子吃，何樂不為？

  所以，都不需要店家說什麼話，周圍的群眾就已經滿口答應了下來。

  有人提議道：

  「要不這樣，你們兩個人同時烙餅，看你們誰在規定時間裡，能做做好吃的餅子！」

  江小婉無所謂得點了點頭：

  「我都行。」

  店家梗著脖子。

  她可不想在這些小細節上輸給江小婉：

  「我也行！」

  馮梅被人群擠到另外一邊。

  讓她和江小婉搭上話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她有些心焦得看著江小婉。

  江小婉的本事，馮梅知道有許多。

  可這回不是做什麼甜點，而是要烙餅，也不知道江小婉是會還是不會。

  而且，需要操心的點還不止這些。

  現在烙餅的爐子還是老式那種，江小婉這種從城裡來的，恐怕不會操作啊。

  馮梅才剛剛生出這樣的想法，就看見江小婉緩緩抬高了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怎麼？想反悔？」

  女店家怎麼看江小婉都覺得不順眼。

  除卻她說得話，自然也因為她這張臉。

  哪裡會有人又會烙餅又長這麼好看的？

  真要是這樣，還讓不讓其他人活了？

  江小婉搖了搖頭。

  反悔是不可能反悔的，但江小婉還有個需要幫忙的地方。

  很重要。

  她指了指烤餅的爐子，然後直白道：

  「這東西怎麼用？」

  一言落，周圍人一陣譁然。

  女店家更是氣的不行：

  「你這人可真有意思，連烤爐都不會用，裝什麼大尾巴狼？這不是浪費我們時間麼？」

  周圍不滿的聲音日益增加。

  江小婉即使開口為自己解圍：

  「浪費時間？我就想問問大家，你們在家烙餅，也是用烤爐麼？」

  自然不會。

  江小婉問了一句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普通人家，隨意一口鍋就烤了。

  江小婉道：

  「我既不靠烤餅為生，不會用爐子，是什麼很大逆不道的事情麼？」

  現在這麼多人，真正能用這爐子的人，怕是一隻手就能數的清。

  大家也在幫江小婉說話。

  「是啊，人家要是干別的，不會用也正常。」

  「老黃，你就跟人家小姑娘說說，咋用的唄。」

  老黃，就是為難她們的女店家。

  她的神情很是不悅。

  眼神若是可以戳人，想來江小婉已經千瘡百孔了。

  可惜，不能。

  因為周圍人大多站在江小婉這邊，被她成功說服。

  所以，黃店家縱然再怎麼不情願，也還是交給了江小婉，關於烤爐的使用辦法。

  她大概指了指，然後又嫌棄得說道：

  「我就說，你肯定不行的，你才多大？你怎麼會用？這沒有個十幾年的經驗……」

  「她打開了！」

  江小婉是真的很聰明。

  黃店家一怔，隨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

  看江小婉的樣子，她似乎……很快就上手了。

  不知道為何。

  一場「仗」還沒開始，黃店家倒是覺得自己已經敗下陣來。

  這樣是絕對不行的。

  黃店家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