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要給燕家那個小女孩，請律師？」

  江小婉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目的。

  她鄭重得點了點頭。

  她確實想要請專業的人士來幫自己的忙。

  杜春的眉頭緊皺，對她這樣的想法似乎並不是很贊同。

  只是，他或許也想到了自己和江小婉非親非故。

  那很多話，由他來說，其實非常不合適。

  他心中這些彎彎繞繞，江小婉並不知情。

  事實上，她也並不關心杜春會怎麼想她要做的事情。

  她今日來派出所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問問派出所這邊有沒有熟悉的律師。

  這可她自己滿世界去搜羅要強多了。

  古往今來，能和公家合作的人才往往都是其中行業的佼佼者。

  杜春並沒有立即接話，江小婉等了等，確定杜春不會主動開口之後，自己還是忍耐不住，再度開口詢問道：

  「杜警官，我想知道，咱們派出所平日裡合作的律師，能不能介紹給我呢？」

  杜春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江同志，我想你應該知道，燕家這樁案子雖然是我們辦的，但我們並沒有義務一定要幫你做這些事情。」

  江小婉一愣，連忙解釋道：

  「不是說要讓各位警官義務幫我做什麼，我只是想要知道律師的聯繫方式，而且，我會按照市場價格僱傭，不會藉由派出所的名字，請律師免費配合的。」

  江小婉此言一出，反倒是讓杜春無話可說了。

  他原本也不是這個意思。

  江小婉顯然是誤會了。

  「江同志，私人請律師進行辯護，尤其是刑事案件方向，費用不低，據我們所知，你和受害人的關係並沒有任何親屬關係，所以，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帶有不純目的，請你言明。」

  杜春一下子變了態度，江小婉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

  「您這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麼？我能有什麼不純的目的？單純就是覺得燕妮兒那孩子可憐……」

  江小婉的話還沒說完呢，就已經被杜春嚴肅得打斷了：

  「江小婉同志，請你嚴肅，我這是以一個執法者的名義向你提出案件上的質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呈堂證供，所以請你謹言慎行。」

  杜春的態度非常嚴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這在極大程度上影響了江小婉的態度。

  她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隨即正色道：

  「我只能說，是因為我見不得有人如此欺凌一個孩子，所以我想盡全力幫她。」

  「這個世界上，被欺凌的孩子有很多，我相信明月村應該有不少，難道你覺得，自己可以幫助每一個人麼？」

  江小婉回過神來，盯著杜春看了一會兒。

  不難看出，杜春實則有意為難。

  但江小婉並沒有明說。

  她相信杜春應該沒什麼惡意。

  對於杜春提出的問題，她當真是非常認真得想了想，方才緩緩開口說道：

  「若我所見，與我有緣者，命中注定有了牽扯，自然下意識便會幫忙。」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聖母。

  或許有，但一定不會是江小婉。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使命應該是拯救每一個身陷囹圄之人，畢竟胡家的情況也沒能好到哪裡去。

  在她沒來胡家之前，胡家兩個小孩差點餓死。

  她又能拯救誰呢？

  所以，她在回答里，著重加深了緣分這兩個字。

  仔細想想，她和燕妮兒的緣分確實很深。

  當初就這麼遇見，知道了她的痛苦，以至於……

  再往後，就沒能坐視不管了。

  杜春一怔。

  他也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方式有些不善。

  「抱歉，我……」

  他有些想說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

  「您不用說什麼，我都明白，身為報案人，自然是要時時面對問詢的，我都明白。」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江小婉並沒有就此離開的打算。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她還沒得到有用的消息。

  杜春一直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股灼熱的視線，讓他想忽視都做不到。

  「你就一定要知道律師的消息？」

  江小婉的眼神陡然亮了亮：

  「所以，咱們派出所確實有一個合作了很久的律師，是麼？」

  杜春噎了噎，隨後點了點頭：

  「算是吧。」

  不管他剛才的態度莫名有些疏遠，但本質上，他還是鬆口了。

  江小婉頓時有些激動了起來。

  這是一個好現象，也幸好她剛才沒有亂發脾氣。

  「所以，聯繫方式……」

  到了這一步，杜春卻還是想要「掙扎」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律師這個職業的，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律師不是萬能的，他們也有敗訴的時候，到時候，你所付出的費用，是不會給你退回的。」

  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確了。

  他不希望江小婉把太多的希望都放在律師的身上。

  畢竟，希望越大，最後若是失敗的話，失望就會越大。

  「您說得這些我都明白，不過我也希望您放心，就算敗訴，我也不會找律師的麻煩。」

  她總是這麼一陣見血的就回應了杜春的擔憂。

  讓他無話可說。

  杜春想了想，還是沉聲說道：

  「有些事情，還是要明說，我不會把律師的聯繫方式給你。」

  江小婉臉上的表情罕見的僵硬了幾分：

  「那您剛才是？」

  江小婉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沉不住氣。

  原因無他。

  如果不行，江小婉自然會去找別的法子。

  但她更希望杜春從一開始就能明說，而不是插科打諢著，一直不把話說死，給江小婉留下希望，結果到了最後，卻果斷拒絕了一切可能。

  她看起來像是什麼很傻的人麼？

  江小婉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

  如果杜春承認自己就是在耍她，那她一定要為了自己討回公道。

  言語上若是實在不討好，完全可以埋伏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套著麻袋把他狠狠打一頓。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實在是難以消除她心中的鬱悶。

  杜春話鋒一轉，到底是沒能讓江小婉這一肚子的邪火，有地方發散出來。

  「不過，我可以約他來派出所，你可以在這裡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