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情況，誰來給她診治？」

  他知道自己的提議不太現實。

  現在的大雨。

  帶來了太大的麻煩。

  更別說把人往外送了。

  杜春又繼續詢問道：

  「你們衛生所里的醫生，現在也在衛生所麼？」

  他雖然是這樣問的，但本質上，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麼大的雨，應該不太可能在了。

  江小婉的動作一頓。

  她抬起頭來，頗為自傲得開口說道：

  「杜警官，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非常合格的醫生。」

  「你？你這樣小的年紀，確定能處理這個孩子的傷勢麼？」

  也不能怪杜春小看人，而是因為江小婉的長相，實在是容易給人留下一種，她除了長相，一無是處的印象。

  上天總是公平的。

  一個人總不能又好看，本事又強。

  要不然，這也太容易遭人妒恨了。

  江小婉皺了皺眉。

  她最不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以貌取人。

  「現在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麼？」

  江小婉相信，縱使她沒有明說。

  但杜春和她心裡都清楚的明白一個事實。

  讓現在的燕妮兒一路舟車勞頓去外面治病。

  非常有可能出現的情形是，人還沒到，已經不行了。

  哪怕杜春一力非要強行如此，江小婉也不會答應的。

  「小江同志，你要清楚得知道一個情況，如果這孩子死在你手上，你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麼嗎？」

  江小婉絲毫沒有半分的危機感。

  她冷聲說道：

  「她如果有什麼事，自然是要懲罰這些禍害她成為這個樣子的人，難不成我這個救人還成為眾矢之的了？」

  杜春噎了噎。

  這話說得未免過於直白。

  但仔細想來，其實也是這個道理。

  「人言可畏。」

  江小婉依舊毫不在意：

  「嘴長在別人的身上，我相信任何人都管不了別人說什麼，只要罪人都能受到懲罰，我不介意別人說我什麼不好的話。」

  一個人因為流言蜚語就要死要活的，那算什麼？

  又不是後世紀的網暴。

  江小婉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饒是杜春都已經提醒過她了，她也依舊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

  杜春張了張嘴，但是也沒再說些什麼了。

  他和江小婉不過一面之緣。

  更深層的話，他其實也不能多說。

  如果江小婉都不介意，那他一個旁觀者，又有什麼好著急的呢？

  離開地窖，燕家媳婦兒看清楚她懷裡抱著的燕妮兒，當即叫了一聲：

  「哎呀，你，你們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她不知道突然發什麼神經，猛地竄上來，想要將燕妮兒從江小婉懷裡搶過去。

  結果當然是不能如願。

  江小婉身形往後一閃，就讓女人直接撲空。

  她身形不穩，差點直接朝著地上摔過去。

  杜春一把將人給揪住。

  他皺了皺眉，還是沉聲說道：

  「既然懷著孕，就請女同志小心一點。」

  至少不要做一些危險的事情，這樣她自己不安全不說，還會影響到其他人。

  白朮手裡頭鉗制的燕家父子當即激動了起來：

  「你們不能就這麼把人給帶走！」

  「怎麼？不把人帶走，直接拖死她，就地讓她腐爛在地窖里，對麼？」

  燕家幾人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許多。

  瞧著反應，像是被江小婉的話給嚇到了一樣。

  燕耀祖瞪著江小婉，張嘴便道：

  「你這人說話，有必要這麼難聽麼？！」

  「難聽？」

  江小婉當即冷笑了一聲：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各位怎麼就覺得我說話難聽了呢？」

  「我們不是要拖死她，她是我們燕家的孩子，難道我們還能……」

  「這樣說的話，你們說了多少遍？是不是說多了，你們自己都相信了？」

  燕耀祖不自覺看向燕德望。

  他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能將燕妮兒留下。

  所以，他只能看向自己的父親。

  在這個家裡，燕德望無疑是最具有發言權的那個人。

  「你們有什麼資格把她給帶走？！」

  不愧是燕家的「土皇帝」。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看不清楚他們現在是什麼處境。

  下一秒，白朮直接大力將燕德望反手壓在了地上。

  他故意為之，壓得燕德望慘叫連連。

  白朮冷哼一聲：

  「你個犯罪嫌疑人，有什麼資格和人家這麼說話？」

  江小婉離開燕家之前，杜春則對白朮說道：

  「小白，這裡就交給你了！」

  白朮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隊長放心，這幾個不過是小蝦米，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這些犯罪嫌疑人跑掉！」

  杜春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配槍給了白朮。

  白朮當即有些磕磕巴巴：

  「什，什麼情況？隊長？我，我擔心……」

  「沒什麼好說的，給你槍，不是你讓你有什麼不順心的就用，」

  頓了頓，杜春嚴肅得提醒道：

  「記住，如果不是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這個槍不能亂動。」

  白朮呆楞了一瞬，然後迅速點了點頭。

  杜春的信任在一定程度上，給了白朮無比堅定的勇氣。

  他如今也是獨當一面的人才了。

  衛生所。

  江小婉將人平躺著放在病床上。

  最要緊的事情，是檢查一下燕妮兒的身體情況。

  杜春作為一個男性，不適合出現在病床前。

  但他又是警察，那他就不能對燕妮兒的遭遇敬而遠之。

  好在衛生所有一處棉布屏風1.

  所以，能恰好將一個病房一分為二。

  衛生所的煤油燈有些昏暗。

  饒是這樣的環境裡，也已經是江小婉能找到的最好的環境了。

  燕妮兒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小婉的檢查總算是結束了。

  她先給燕妮打了一針強心劑，隨後瞧著她的反應。

  如果她出現了嚴重的排異反應，那她很有可能會害了燕妮兒。

  但江小婉卻只有這個選擇。

  如果不這麼做，就是看著燕妮兒一點點消耗僅剩的那點生機。

  在這種情形之下，江小婉還不如賭一把。

  好在，上天對江小婉也好，還是對燕妮兒也罷，還是眷顧的。

  江小婉所擔心的排異反應，並沒有出現。

  燕妮兒在一陣激烈的心跳過後，逐漸歸於平靜。

  她暫時是不會有生命危險了。